趙宣往前了一步,把溫有枝擋在身後,斂了笑,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盯著縣太爺。
縣太爺直接從縣衙趕過來,哪知這兒還有個太子,壓根沒認出太子,大喝一聲:“哪來的黃毛小子!也敢擋著本縣令辦事!來人啊,把這人抓起來!”
趙宣皺皺眉,且不說自己太子的身份,自個兒隻是麵無表情地站在這,怎就擋著他了,他也不亮身份,問道:“我不能站在這兒嗎?”
縣太爺不管人說什麼,擺手示意把人抓起來,又衝著溫有枝說:“公主殿下,出來吧?”
趙宣不耐煩起來,不過一個芝麻官,何至眼高於頂如此,他半撩著眼皮把腰牌拿了出來:“本太子在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
縣太爺的眼登時大了一倍,眼球突得嚇人,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往自個兒臉上呼了倆巴掌,告饒的聲音都在發顫。
“你剛叫她什麼?”趙宣問。
“公、公主殿下......”縣太爺哆嗦著說,“太、太子殿下饒命,下官、下官並非有意衝撞,下官有眼無珠......”
趙宣沒理他的告饒,扭頭問溫有枝:“你是公主嗎?”
溫有枝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民女不是。”
趙宣點點頭,把頭扭回來,衝著縣令說:“聽見了嗎?”
縣令本就是聽著手下人說的,單是想撿個功,哪知道人到底是不是,現下太子站在這兒,擺明了要護著溫有枝,真的也得是假的。
縣令把頭點成了啄米的雞:“聽見了聽見了,下官回去後定好好整治下麵人的這張嘴......”
趙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擺手叫人滾。
屋子裡烏泱泱來了群人,又灰溜溜走了群人,溫有枝看著六扇門的背影,心下微微一鬆,朝太子欠身道謝。
“你要去皇城繡局麼?”
溫有枝繼續敲撥浪鼓,皇城繡局坐落京城,接觸的都是達官顯貴,她得藏著躲著,招搖不得。
趙宣點頭:“可你贏了擂台,本太子該賞你。”
溫有枝欠身說:“太子肯救民女,已是恩德,不敢奢求。”
趙宣沉默了半晌,久到溫有枝腿都弓酸了,才說:“你想自己開繡場麼?”
單乾?這當然好啊!
溫有枝心都要蹦出來,偏要矜持地一停頓,過兒才微微點頭。
趙宣略一沉吟,隨手勾了張紙,朝溫有枝招招手:“你來。”
聽完趙宣的話,溫有枝才知,這並非天上掉下的橫財,這是太子想跟自己合資的盤算!
細想其實並無不妥,如溫有枝所言,趙宣方才救了她,這的的確確是最好的賞賜,在商言商,趙宣現下要跟自己敞亮著談生意,溫有枝求之不得,能用金錢解決,自然比欠著人人情要好上百倍。
這事兒說來也簡單,趙宣隻管出錢,其餘的場地與人員都有溫有枝自個兒辦,每月繡場的收益,趙宣與溫有枝三七分。
這是個零風險的事,於溫有枝而言,她在明麵上就有了太子庇佑,非實打實的鐵證,誰也不敢動她,且無論虧本與否,這風險都在太子這擔著。
溫有枝這麼想著,覺得總有什麼地方漏了算,哪有這樣大的餡餅?
趙宣見溫有枝臉明明暗暗的,笑了:“覺得便宜你了?”
溫有枝點點頭。
“想得挺美。”趙宣手指在紙麵上篤了兩下,“在商言商,如果我給姑娘的投資隻虧不賺,那我便會撤資,而屆時,你已是個叛了原主,獨立門戶的白眼狼,又沒了我的庇佑,這齊溪鎮繡局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姑娘你淹死。”
溫有枝疑惑地看著他:“就這樣?”
“還不夠麼?這就是姑娘你在這場合資裡要擔的風險。”
溫有枝笑了:“不可能虧。”
趙宣挑了挑眉,聞言也笑著點頭:“那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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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隻負責出錢,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包括溫有枝要如何從王老板手中獨立。
溫有枝主動去找了王老板,沒提直接走了的事,自己這剛聲名大噪,彆說王老板肯不肯放人,自己要真走了,白眼狼的稱呼可真就坐實了。
“王老板,我們談筆生意。”溫有枝說,“我把今日擂台上的回針繡教給繡局,您容我單獨去做個小生意。”
王老板不信,哪有這麼好的事:“你要自個兒去開繡場?”
一語中的,溫有枝沉默了半晌:“是,不過這是我與太子的一樁生意,不耽誤咱們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