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你這樣三番五次擾我繡局,實在是過分!”宋二丫的聲音響起,響亮得誇張,溫有枝明白,這是在高聲提醒自己。
但宋二丫從前在家被欺壓慣了,逼急了也隻說得出一句“過分”。
溫有枝迅速調整了下麵部表情,冷著一張臉打開門:“鬨什麼!”
溫有枝化過妝的臉實在冷豔,饒是官差也愣了一下才厲聲喝道:“六扇門搜人!接到舉報,你們這兒藏匿了兩位和親公主!”
溫有枝“哦?”了一聲,側過身:“既然如此,二丫,放他們進來,搜個痛快!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們顧姑娘這兩日出差,不在繡局,沒了主事的,但不代表我們就能任人捏圓捏扁了。”
溫有枝冷下臉:“各位爺已經是第三次來這兒了吧,有人舉報便來,有人舉報便來,若是對家想要故意毀我繡局的生意,各位爺也不想被當槍使吧?”
“此次若是搜不到,下次還請各位官爺帶著板上釘釘的證據來!”
說完這句話,溫有枝欠身抬手,比了個迎人的姿勢。
官差壓根兒沒把這小女子的話放心上,冷哼一聲,抬腳就要進去搜人。
搜了一圈,彆說公主了,連個人都沒有,帶頭的那位擰著眉環視眾人:“上次那個牙尖嘴利的女娘呢?”
溫有枝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樣子:“采買去了。”
官差冷笑一聲:“那可真是巧。”
溫有枝配合地笑笑,麵上看不出一絲破綻。楊秋妍自然不是去采買了,溫有枝擔心她的妝容還沒用上新的化妝用品,勞煩近衛翻牆把人帶走了。
原以為官差聽完便該走了,他的目的是自己不是麼?搜不到自己,也不該再盯著楊秋妍,他沒證據啊!
哪知官差突然自個兒尋了個板凳坐下:“那我等等她。”
溫有枝眉頭一皺。
“官爺,您坐這兒,我們繡局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官爺掃了她一眼:“真是小女子,氣度小!眼界窄!尋不到公主,大梁與那契丹就要結仇了!如此家國大事,你卻眼中隻有這小小的生意!”
說完,鼻腔出氣,輕蔑地瞥著溫有枝。
溫有枝捱下脾氣:“那您坐這兒,就是有助於家國大事了?”
官爺皺眉,抬起袖子揮了兩下,說:“婦道人家懂什麼!走開!汙濁了空氣!”
“婦道人家不懂,那本太子聽聽?”趙宣大步流星地跨進來,卻是睜眼也不瞧溫有枝一眼,麵色不虞地看著官差,“倒是稀罕,本太子竟不知自家繡局私藏了公主,鄭縣令,你這差使當的是愈發好了!”
鄭縣令哪還坐得住,直接腿一軟滾到地上:“您......您的繡局?”
趙宣“哼”了一聲,不答話。
溫有枝卻是重重放下一顆心,忽而又覺出一股巨大的荒謬,自己和楊秋妍口舌費儘,官差還是三番五次空耳不聞,整個繡局都被攪得天翻地覆,而趙宣隻消輕飄飄往那一站,便能保證這官差從此不敢再來冒犯。
非是男女之彆,卻是雲泥之差,權力之威,盛極至此麼?
不用趙宣再多說一句話,鄭縣令帶著所有巡捕就走了,走之前還特地為趙宣演了一出戲——
“啪”。
鄭縣令忽的一腳踹在了前麵人的背上,被踹的巡捕跌了個踉蹌,連個詫異的眼神都來不及給出,就聽見鄭縣令怒吼:“混賬東西!日後這些捕風捉影的話莫再說與我聽!”
吼完又堆起笑臉,衝趙宣行了個禮,再躬身退下。
趙宣卻連個眼神都不再給他,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趙宣走到溫有枝麵前:“並非是我想出麵,你也不用謝我,我是為著我撒出去還沒見著水花的銀票。”
說完,也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