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趙晨麵前隻能逞口舌之利,他要是真用皇權來壓自己,也隻有趙宣出麵了。
“你家主事的繡技如何?”趙晨盯著台上的溫有枝。
楊秋妍警惕地看了趙晨一眼,溫有枝不知道趙晨是誰,她可是聽過的。
五歲能作詩,七歲敢舉刀逼在陪讀的咽喉上,讓他上課彆晃腦袋,十五歲就敢為了刺繡舍棄太子之位,發誓不爭皇位——
這樣一個人,絕對稱不上是酒囊飯袋,反之,目標明確,敢想敢為,若是沒有十五歲那一聲起誓,這太子之位究竟是仁德治國的趙宣坐著,還是嚴苛冷峻的笑麵虎趙晨,還真是個未知數。
決不能讓溫有枝露出馬甲。
“與顧姑娘相較,彆無二致,不分伯仲。”楊秋妍說。
“哦?”趙晨露出點興趣,“也就是說,我要是尋不著你們顧姑娘,有了她,也是可以的?”
楊秋妍眉心一擰:“有......她,作甚?”
趙晨大喇喇一攤手:“刺繡啊,讓她教我刺繡。”
教刺繡你露出那麼險惡的表情乾什麼?!
楊秋妍深吸一口氣:“隻是教繡技?”
趙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照你們繡局這樣層出不窮的繡法,繡技學得完?自然是娶了她再慢慢學。”
楊秋妍:“......”
楊秋妍正覺得這人腦子都被繡花針穿了洞時,背後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皇兄如此,可是要與我爭奪太子妃?”
趙晨納悶地回頭:“太子妃?”
趙宣一看便是快馬加鞭趕來的,連常服都來不及換,穿著朝服變來了,就差把“我是太子”四個字刻臉上了。
趙宣聳聳肩:“是啊,皇兄看不出?我正在追求......這位主事。”
趙宣氣定神閒的表情差點被脫口出的“溫姑娘”給噎住,頓了頓才接上“這位主事”這四個字。
趙晨笑了一聲:“怎麼,殿下不知道自己正追求的姑娘名諱?”
趙宣:“......”
他確實不知道。
他跟溫有枝溝通起來又沒有障礙!要什麼馬甲!
楊秋妍連忙接話:“吳美姑娘嫌棄此名潦草,隻喜歡讓人叫主事,殿下也是知曉此事,體貼關心罷了。”
趙宣立馬順坡下驢,冷哼一聲,把目光重新聚焦到台上。
最後一局的題麵是光,溫有枝繡得快,已是修了大半。
“她繡的是什麼?蠟燭?”趙宣問。
李招娣眼眶卻是紅了——
“回殿下,是我和小羊。”
趙宣腦子裡沒搜索出“小羊”是誰。
楊秋妍提醒:“我撿回來那個。”
趙宣恍然:“你跟小羊做了什麼?”
溫有枝繡的是小羊與李招娣躲在被窩裡燃著一盞油燈,熬夜趕製那一百件帕子的場景。
李招娣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趙宣皺著眉:“那她現在身上還有錢麼?”
來皇城繡局的花銷之大,不長久住過的人是察覺不到的。
為著燭火錢不斷,溫有枝走之前應當是留了一大筆錢在老繡局,來之後又把錢全拿來還債了,這幾日繡局生意差,趙宣也是知道的。
她哪來的這麼多錢?
楊秋妍沉默了一下:“她一直在熬夜刺繡,縫製秋衣、裙服、常服,拿來補貼。”
“可皇城繡局不比齊溪,這兒的人好東西見多了,所以難賣,是也不是?”趙宣皺著眉,“怎麼從未與我說過。”
所有人都沉默了。
趙宣有些煩悶,重新看向溫有枝。
溫有枝叫另外三人不準用皇城繡局已經盜取的繡技,自己卻用了回針繡。
她用回針繡繡出小羊與李招娣,用刮絨繡出被褥與燭台,最後用影金繡出了燭火。
繡得精致又靈氣,可——
對麵主事用的是亂針繡、錯針繡與網繡打底,光線用的是挑花的技藝,繡技的新穎程度與繁複程度遠超溫有枝!
雖然明知溫有枝不會做無把握之事,更不會讓他們被灰溜溜地轟出皇城,可楊秋妍還是緊張得滿手是汗。
趙寒兒耐不住性子:“姐姐怎麼會用回針繡?”
回針繡已經被用爛了!
皇城繡局不知高價賣了多少匹回針繡的帕子,此時溫有枝再用,如若輸了,不僅是賭注問題,更會被所有人恥笑東施效顰!
楊秋妍蹙著眉:“我、我也不知道啊......”
香一寸一寸地燒至底部,一陣風吹來——
灰悄沒聲地摔在香爐底部,本場鬥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