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定不下主意,突然看向趙晨:“皇弟以為如何?”
趙晨淡淡掃了一眼溫有枝,詢問:“第二匹好在哪兒?”
永寧想了想:“繡法新,繡技妙。”
趙晨問:“第一匹繡法是否新?”
“新。”
“繡技是否妙?”
“妙。”
“且還是個成品。”趙晨說,“既如此,有何糾結?”
就此,一錘定音,皇城繡局率先贏得一局。
趙寒兒咬著嘴唇,努力穩著腳步下台:“對、對不起姐姐。”
溫有枝笑笑:“無妨,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在比賽與感情上,你選擇了感情,這很好,這沒錯,顧姐姐看了定會覺得暖心。”
趙寒兒垂著眼:“真的嗎?”
溫有枝笑著摸摸她的頭:“真的很棒。”
李招娣也走過來:“趙姐姐不難過,還有我們呢。”
說話間,公主卻發問了:“適才的問題還沒回答,你為何不少繡一個?”
趙寒兒斂了哀戚,麵色平靜,欠身回答:“缺一不可。”
“繡的這是什麼?”
“清河繡局。”
“那為何是三人?”
“清河繡局最初隻有三人。”趙寒兒頓了頓,朗聲道,“而後,顧姑娘以救助天下窮苦女子為己任,將獨特新穎的繡法教與我們,讓我們不至攀援與他人之身而活,有了傍身之技。,才漸漸壯大起來——在場的各位,若有想要脫身於苦難,想要靠自己活下去的姑娘,隻要你肯對清河繡局忠心不二,也可來報名,清河繡局始終歡迎所有善良而堅強的女性。”
溫有枝挑挑眉。
她以為趙寒兒最多是能說出“情比金堅”“情誼不可舍”之類的話,倒也沒想到她能說這麼多,還明著為清河繡局打了個廣告。
公主訝異:“還有這樣的來曆?”
同樣的話在溫有枝耳邊炸開,她向趙晨看去:“是。”
趙晨說:“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你們。”
溫有枝笑笑,沒說話。
他小瞧的哪裡是清和繡局?他小瞧的是天下間所有的女娘。
聊畢,第二場比試開始了。
清河繡局換成李招娣,皇城繡局未換人。
李招娣同楊秋妍一樣,會的雜、會的多,但楊招娣的一雙手更巧些,學得更精、繡得更妙。
不難看出,公主喜歡的是新奇的繡法,清河繡局,或者說李招娣手上最不缺的就是新奇的繡法。
第二局的題麵是“月”,李招娣把一輪月投進了水中,天上的月亮用的是銀線密織的灑線,光輝燦爛,月影姣姣,動起來都像是月光傾瀉了;水中月用的是鋪絨,更為虛幻些,沒那麼實,看起來就是鏡中花、雲間月,虛虛幻幻的。
而皇城繡局那顯然是定了規矩的,一人隻學一種繡法,男繡工還是用的亂針繡,故伎重演,輸得毫無懸念。
第三局,皇城繡局換了個女繡娘,題麵是“水”。
至此,兩邊都已上場兩人,未上場兩人,乍一看倒是平分秋色。
“水”的題麵難繡,水要求靈動,亂針繡或者是網繡其實是最好的選擇,可李招娣都不能用,隻能退而求其次,用鋪絨做底,平針戳銀線做點綴,加之以大麵積的錯針繡,新意上差了點,但能炫技。
反倒是對麵,用了網繡,又用了絨線和銀線密織,同樣是波光粼粼的繡樣,要生動得多。
李招娣也未能連坐。
“如果我也能用網繡就好了。”李招娣咕噥。
溫有枝笑笑:“你不懂變通。你若沒有更好的繡法可選,就應當從繡樣上著手,對麵既有網繡,就一定會用這樣的湖麵繡樣,你為何不用夕陽小溪呢?絨線與金線均在手邊,你啊,這上麵應當跟小羊學學,思維得活絡。”
李招娣嘟囔:“還不是她們偷技在先。”
“所以我們打臉在後。”溫有枝笑了,“看著,你宋姐姐怎樣一個打三個。”
宋姐姐就是楊秋妍,為避免隔牆有耳被有心人聽去,清河繡局四人在外,一向稱呼楊秋妍為“宋姑娘”,溫有枝為“吳姑娘”。
穿個書換仨馬甲,溫有枝自己都覺得好笑。
可惜楊秋妍雖然強,但繡了兩幅也不行了,眼花繚亂的,在最後一局敗下陣。
溫有枝歎口氣,緩緩踱步上了台。
贏了楊秋妍的是皇城繡局的主事,是皇城繡局的最後一人。
溫有枝倒不驚訝,畢竟賭注甚大,自家主事都上場了,皇城繡局再怎麼看不起她們,也不是掉以輕心沒腦子的蠢貨。
主事看見溫有枝,沒打招呼,鼻孔出氣,冷哼一聲,兀自坐在繡椅上,沒動。
溫有枝也不稀罕這假模假式的客套,她煩心的是另一件事——
趙晨萬一看出來了怎麼辦?!
為著這個,她已經叫王武去請趙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