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有什麼心思,目光流轉,又問:“那太子殿下呢?”
溫有枝實在無奈,趙宣又鬨什麼?
趙宣幾乎是瞬間就讀懂了溫有枝沉默的原因,簡直是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急的額頭冒了層汗。
溫有枝也不知道她該怎麼回絕。
明明隻要把適才身份地位不匹配的借口再說一遍就完事兒了,溫有枝卻偏偏跟嗓子眼堵住了似的,想不開這個嘴。
趙宣跟趙晨不一樣,她能用這樣明著敷衍的借口糊弄過趙晨的示好,但若也同樣糊弄趙宣,溫有枝總覺得對不起趙宣。
“民女……”
說啊,說自己隻想要錢,不想要愛情……不對,趙宣有錢啊,跟他在一塊兒那叫事業愛情雙豐收。
說啊,說老娘壓根看不上你們這兒迂腐的觀念……也不對,趙宣不算迂腐了。
說啊,說自己不喜歡趙宣,一丁點兒都沒有……也不對,那應該也許大概也是有一點的。
說啊,說……
說個屁。
溫有枝吞吞吐吐半天,皇帝見狀,笑了:“你這是心悅太子?”
溫有枝被這句“心悅”劈頭蓋臉砸下來,突然一激靈——
她不能認。
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走,認了,嫁了,這是在耽誤趙宣,退一萬步說,她看過那麼多的小說,帝王之情能得幾時的長久?她當真要數著宮裡幾百塊磚瓦過日子?然後去乞一些雨露恩澤麼?
這不可能。
“殿下君子,儀表堂堂,萬民敬仰,民女自當也不例外,但民女捫心自問,與殿下不甚相配,不敢妄攀高枝。”
溫有枝字字珠璣,確實不甚相配,無論是來曆還是當下,她不過是一個靈魂,要怎麼跟一個活生生的人談戀愛?
趙宣聽了,暗暗歎了一口氣,他沒多少期待,也不是全無設想,隻是溫有枝拒絕的太乾脆,連個餘地都沒留。
他撐著精神引開話題:“兒子也沒什麼娶妻的想法,邊關戰事不過是暫時平定了,後患仍未消除,兒子不想整日耽於情情愛愛之中。”
他頓了頓,又說:“顧姑娘明日便要離開皇城,機會實屬難得,父皇何不叫顧姑娘為陛下繡製一件朝服?顧姑娘的手藝當真是皇兄都要為之癡迷。”
倒不是給溫有枝沒事找事乾,皇帝九五至尊,最要的便是麵子,溫有枝先後拒絕他兩位皇子,他麵色已然不虞,趙宣這句話是要引來注意力,讓溫有枝有心找補。
溫有枝連忙接了這話:“此生若有幸為陛下繡製件衣裳,那當真是榮寵至極!”
奉承的話進了耳朵,皇帝的麵色才轉好了些:“那便著手去繡吧。”
離宮的路上,溫有枝輕聲道:“抱歉。”
趙宣一愣,反應過來她是在說適才拒婚之事,淡淡笑道:“無妨,你有你的顧慮。”
“趙宣。”溫有枝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這話說的衝動,更像是畫餅,但於趙宣而言,這是邀約,也是認可──
我不是不願意同你結婚,我是不願意跟這個封建禮教牽扯太深,更不願意被它同化,成為它掣肘下的一份子。
趙宣眼睛一亮,卻也沒立刻答應:“我是太子。”
他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他沒法舍棄他的子民。
可溫有枝卻笑了:“你若隻是擔心這個而非敷衍我,那你大可放心,你馬上要有個皇弟了。”
“啊?”趙宣愣住了。
“我看野史啊。”溫有枝聳聳肩。
原著裡,皇帝不久後便會有子所出,此子才學驚豔,世人都道他的出生會令趙宣忌憚,可造化弄人,此子不過六歲時,皇帝便駕崩了。
“隻要你這幾年悉心看著皇帝,讓三皇子順利長大,國家必定有人可托。”溫有枝說。
此話一出,趙宣再無疑慮:“若當真如此,我定隨你而去。”
溫有枝淡淡地笑了。
話趕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宣也不瞞著了:“其實……自從你跟我說了身份後,我便叫人去尋作法仙人了。”
溫有枝挑眉。
趙宣說:“目前該無音訊,所能尋著回去之法,我再來告知你。”
溫有枝卻猶豫了,她跟趙宣說的是穿越時空,其實是穿書,這應該……沒關係吧?
兩人說著聊著,馬車就停在了兩人麵前。
趙宣擺擺手:“我宮中還有事,就不送你了,等我有空,再去下橈尋你。”
溫有枝點頭,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