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摟著他的脖子,使勁兒踮起腳尖:“我怎麼什麼都沒瞅見……”
孟呈安一巴掌蓋住對方的臉,往後按了回去:“沒什麼。”
他個子高,掛在身上怪累人的,朋友也就收回胳膊,沒怎麼在意地繼續往裡走:“成,那想想等會再點什麼菜,這家店的烤魚絕了,咱先整一條。”
孟呈安沒動。
他稍微猶豫了下,要不要過去看下情況。
視線被擋住了。
一個帶眼鏡的男人徑直地走過,斯斯文文的模樣,坐在陳多的對麵,把手中的水杯遞了過去。
陳多抽了下鼻子,接過水,小口小口地喝了。
“怎麼不過來呢?”
朋友已經在室內落座了,招呼著孟呈安。
“嗯,這就來。”
孟呈安收回目光,跟著邁進室內坐下,習慣性地拿起熱水壺,開始燙杯子。
這家店室內桌子高,坐著舒服,外麵是支著的折疊桌,偏矮,雖然露天環境通風自在,但是對於孟呈安這樣的大高個來說,就不夠得勁。
“誰惹你了,臉黑成那樣?”
孟呈安燙完杯子,抬頭:“有嗎?”
“有,”朋友嘖嘖道,“雖然本來就不怎麼白,但現在真的……叫啥來著,能止小兒夜啼!”
孟呈安笑笑,沒往心裡去,他天生長得不怎麼有親和力,再加上寬肩闊背,體型健碩,被朋友這樣開玩笑也習慣了。
這個位置在室內一角,正好對院子裡的景象一覽無餘,自然能看到陳多的動作。
怎麼還在喝水,這麼久。
他不由得想起剛見麵,自己遞過去杯子時,對方警惕的眼神。
這小野貓還挺謹慎的。
孟呈安收回目光,不再看向外麵,畢竟陳多正傷心呢,所以他也不準備過去打招呼,權當沒看見,就是最好的尊重。
沒想到烤魚還沒上,外麵就傳來了動靜。
是巨大的椅子倒地聲,伴隨著男人的怒吼。
“你還有臉過來,你是人嗎,乾的什麼混賬事自個兒心裡不清楚?”
朋友幅度很大地扭頭,胳膊肘搭在椅子上:“好家夥,這是要打架了!”
孟呈安的眼睛略微眯起來,眼尾狹長,漆黑的眸子裡沒什麼顯露的情緒,嘴角依然緊緊抿著。
他看得清楚。
院子的角落處,一個穿著西裝襯衫的男人,喘著粗氣,兩手撐在桌子上,正對著麵前的陳多。
而破口大罵的,居然是那個看似斯文的眼鏡男。
“你要發瘋彆在這裡,乾什麼呢,真當我們都是好欺負的?”
可是男人充耳不聞,腰背彎得很低,像蟄伏的野獸一般,死死地盯著陳多的臉。
陳多垂著睫毛,手中轉著一個酒杯。
“跟我走,我們好好談談。”
酒杯停止了轉動,夜風吹起掛著的小鈴鐺,暖黃色的光芒在玻璃杯壁折射,晃出點流光溢彩的璀璨。
吳海洋扯住梁樂的小臂:“我跟你談,你不要在外麵……”
梁樂壓根不回頭,一胳膊揮打過去,直接猛擊到對方的腹部,吳海洋一個沒留神,被撞得身形不穩向後栽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多猛地站起來:“梁樂!”
吳海洋被老板扶了起來,氣得眼鏡都歪了,他一個讀書人,沒遇見過這樣的場麵,更沒想到梁樂能如此無恥,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周圍的食客已經發出不滿的嘖聲,老板開始打圓場:“哎呀都是朋友,有什麼話好好說嘛……”
“跟我走,”
梁樂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平日裡梳得整齊的頭發也散下,看上去扭曲又可怖,語氣也充滿森冷:“你現在跟我回去,這是咱倆的事,跟彆人沒關係。”
他向前逼近身體,和陳多的鼻尖隻有咫尺之遙。
“陳多,你不可以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憑什麼。
他不甘心就這樣像垃圾一樣被甩掉,再也沒有回旋餘地。
“砰!”
旁邊傳來驚呼聲,梁樂轉了下僵硬的脖子,呸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陳多攥著拳頭,努力控製右手的顫抖。
那張臉離自己太近了,他幾乎是本能地想吐,想逃,所以用儘全力,對著梁樂的臉打了一拳。
“過癮了沒?”
梁樂舔著自己破了的嘴角,伸手,一把拽住陳多的衣領:“那禮尚往來,我是不是也能……”
話沒說完,他就整個人連後麵的凳子一起飛了出去,速度太快了,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時,就是重重的撞擊聲,以及砸中了院落籬笆邊的梁樂,痛苦地翻轉過身子,捂著胸口,大聲咳嗽起來。
“多,陳多你沒事吧?”
吳海洋已經衝了過來,看著捂住自己脖子的陳多。
“咳咳……沒事,你怎麼樣?”
“我好著呢!”
陳多緊張地打量過去,看到朋友臉色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又咳嗽了幾聲。
沒防備,被揪住的領口勒住咽喉,還好尖銳的窒息感沒持續多久,陳多勉強地抬頭——
是孟呈安的背影。
銅牆鐵壁一般擋在前麵。
“哥,”
陳多啞著嗓子開口:“你怎麼來了?”
孟呈安剛把一個成年男人拎小雞似的地甩出去,這會兒臉不紅氣不喘,回頭看了陳多一眼,立馬又轉了回去。
這是哭了多久啊,眼睛都成小桃子了。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表情厭惡。
能和來捉奸的陳多動手,說明這個男人正是插足的第三者,居然這樣厚顏無恥,還不服氣地過來跟人叫囂。
看不下去,太過分了。
哪怕他跟陳多沒那樣熟,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由著這種道德敗壞的人作惡。
“嗯,”
孟呈安皺著眉頭:“幫你收拾一下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