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獨特的價值,不需要去取悅討好任何人,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程然說,“不用理那些質疑懷疑的聲音,他們並不值得你駐足回頭。”
“你也沒有錯,這不該成為他們束縛你的理由,這並不是陰晦不堪,大膽發聲保護自己,是勇敢。”
蘇檸形容不清楚此時的感受,像本墮入冰湖快要窒息而亡忽然有一雙手將她拉起,告訴她,“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她的病,她那些不被理解和冷嘲熱諷的事,原來並不是難以啟齒的。因為他的溫柔和安慰,纏在她身上的枷鎖好似輕了幾分。
“放心在這裡住下,不用去想錢不錢的問題,如果沒有你,程然大概不會好端端的坐在你麵前。”他笑著,“就當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蘇檸:“你也救了我,兩次。”
程然撓了撓眉心,“那就當你還我恩情,給我做個伴。”
他進退有度,給足她尊重和空間,蘇檸又開始喝水,點頭。
程然家裡一應俱全,吃過午飯,蘇檸正坐在窗前發呆便被程然叫過去。他帶她來到另一間房間,屋子正中放著一架白色鋼琴,比之前看到的那架新,琴身被擦拭得光潔透亮。
“今天有沒有想聽的曲子?”他問。
蘇檸搖頭。
她並不懂鋼琴。
他彎唇,“那我就自由發揮了。”
袖子挽到手肘,輕柔的音符如細雨落入人心,在心上那根弦上跳躍,不輕不重的力度,它並非想將弦割斷,而是用自己的所有讓弦變得柔軟。
蘇檸看著他。
如他這樣的人,該在台上聚光燈下迎接鮮花和掌聲,所有人都笑著,讚賞著,但沒有人關心他是否真的喜歡。
一曲彈完,程然回頭發現她已經睡著。
琴房有懶人躺椅,以前是他用來在這裡睡覺的地方。有一段時間他失眠很嚴重,父母不願意給他吃藥,說吃藥會影響神經,他幾乎掙著眼到天明,實在累了就靠在沙發上躺會兒。
蘇檸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緊皺,一看便知是又做噩夢了。
程然回房取了毛毯,展開小心翼翼給她蓋上,剛碰到本睡著的人忽然睜眼,滿臉警惕。
“回房間睡吧。”他說。
她其實沒有午睡的習慣,甚至睡覺都很少。她每次一閉上眼那些聲音那些畫麵就如潮水往上湧,她無法掙脫,醫生說她精神一直處在衰弱狀態,給她開了安眠藥。但隻有跟程然待在同一空間裡,不用吃藥也能睡著。
她看著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程然:“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蘇檸在心裡措辭一番,“你......是怎麼痊愈的?”
“想知道?”
“嗯。”
他朝她伸手,“跟我來。”
蘇檸將手放到他掌心,他依舊隻捂住她指尖,帶她穿過客廳,到陽台。陽台有一盆仙人掌,盆裡的泥土鬆動,仙人掌泛黃,是好久未澆水瀕臨死亡,而仙人掌周身,沒有一根刺。
“我最嚴重的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爸媽怕我自殺,家裡什麼尖銳的東西都收起來,這盆仙人掌原本放在琴房長得很好,每次我想失眠或者瀕臨崩潰時,就會拔下一根刺,紮自己。”
蘇檸下意識看向他手臂,之前他把袖子挽起,她並未看到他手臂上有任何傷口,程然為她解惑,“在胳膊上。”
像要證實自己話,他將袖子解開,最大程度往上麵撩,有的已經長好,但依稀能看出一些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