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渢盯著賀妄,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失望時,漾起絲絲笑意:“還要參加淮王的考核才能當淮王府的幕僚啊。”
而後,他便收起嘴角的笑意,正色道:“此事雖說有風險,可若是能辦好,說不定也能讓太後一黨栽個狠的。”
“太後讓王爺負責此事,無非是想給王爺安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辦事不利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太後也想挫挫王爺的銳氣,那麼這個辦事不利的罪名一定是個大的罪名,而大的罪名又無非那幾樣,其中又屬刺殺最為嚴重。太後想安的極大可能是這個罪名。”
沈渢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借喝茶潤喉的功夫看了賀妄一眼,發現賀妄正在盯著他看。
沈渢:“?”
他輕咳一聲,問道:“殿下可有在聽?”
賀妄輕應一聲:“繼續說。”
沈渢又重新抿了口茶,忽視了渴望勘探的目光,接著道:“臣記得宮中禁軍,城外束雲營的兵權被太後賞給了她的娘家,也就是丞相府?”
“是。”賀妄回答了沈渢的問題。
沈渢繼續道:“王爺手中的兵是邊疆的兵,他們不得隨意離任,不得回京。”
“殿下手上又沒有合適的兵力去保障皇帝與太後的安全,借著這個由頭,王爺大可以向太後去借兵,皇後一黨為了這出戲能順利演下去,自然會借給你兵。”
“若是不借,那便更好辦了。殿下手上無兵無錢,以恐難保證太後與皇帝安全為由,借機推了這份差事,同時力薦有錢有病還有權的丞相,拉上你那些明麵上的同黨,死諫。”
“若是最後這份差事落到丞相手上……”沈渢等了一下,看向賀妄。
賀妄沉聲回答:“那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渢點頭:“這是第一步,而後……”
沈渢詳細的同他部署著,期間茶空了兩壺。
兩人一直從正午射到日暮西合。
沈渢見已經日落,便止住了話頭:“殿下,今日便到這裡吧。”
“好。”
賀妄輕吐出一顆濁氣:“多謝先生賜教。”
沈渢注意到他稱呼的變化,彎了彎唇。
這是……?
通過了淮王殿下的考核?
“能為殿下效勞是臣的榮幸。”沈渢也沒同賀妄客氣,應下了他這聲先生。
兩人又客套了幾下後,賀妄便起身離開,步履匆匆,像來時一樣。
隻不過來時是裝的,現在……
確是真的很急。
沈渢目送他離開。
賀妄走後不久,封易提著膳食來到沈渢屋內:“主子,消息已經遞到十九手裡,他會快些的。”
“嗯。”沈渢應了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坐吧,陪我一起吃。”
封易順從的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卻並未動筷。
“主子,明日是最後一天了,你必須離府去客棧上,萬萬不能有紕漏。”
沈渢吃飯的動作蹲了下,接著平靜的說:“就在這裡吧,這方小院裡平日沒什麼人來,不會被發現的,此時出府比呆在府裡更危險,不能冒險”
“可是主上……”
封易還想再勸,抬頭看見沈渢“我意已決”的神色,又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是,屬下會安排好一切的。”
“嗯,吃飯吧。”沈渢淡聲道。
封易看著他的神色,想到今天下午他與封影其他人的密談,不免又憂心起來心道:主子好像並沒有意識到他與淮王殿下在一起時,即使深陷囹圄,入了京城這盤棋,也比在神醫穀過田園風光時輕鬆。
……算了,輕鬆的環境有助於主上的恢複。
封易將在密室中告訴其他人的話,有告誡了自己一遍,歎了口氣,才拿起筷子吃飯。
而他這一切全落在了沈渢眼中,他笑了一下:“彆擔心,真出事了,不還有封影嗎?封影定會護我安全離開京城的。”
沈渢眼中的信任落在封易眼中,封易也笑了起來:“屬下定會護您周全!”
用過晚膳後,沈渢翻了一會兒兵書,便歇下了。
自然也就不知道經常後半夜毫無預兆的下了一場雨。
京城……
要變天了。
次日,沈渢起來時,雨已經停了。
他將輪椅停在院中青石板的小路上,饒有興致的看封易舞劍。
院子裡那棵楓樹上不知何時抽了芽,此時望去,帶有一點翠綠色。
春意在這方小院裡冒了頭。
封易我玩一套劍法,滿頭大汗的向自己房間走去。
沈渢卻突然叫住了他:“封易,要不你再舞一套?”
封易:“?”
封易看了眼他正對著院門處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劍,恍然大悟,故意打趣:“主子在等誰?”
在神醫穀兩年,沈渢與封易早已不是單單的主仆關係。
或許還能稱上一句摯友,聽到他的打趣,沈渢也不惱,反而耳邊騰起幾摸紅。
料峭春風也壓不下這股燥意。
沈渢揉著自己的耳朵,笑罵一聲:“明知故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