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潑辣的嗓音,一聽便知來人是誰。
啪!淩宴猛地一拍腦門,這一頓折騰,她把答應趙嬸去她家吃飯的事給忘了!
趙嬸一定以為自個故態萌發又不當人,興師問罪來了,淩宴衝去開門,不等人發作,趕忙解釋,“嬸子,阿笙病了,我剛去找大夫來著,忘告訴你了。”實在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飯做好半天了,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尋思這孩子以亡母的名義騙她,頓時火冒三丈,火急火燎的過來,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
趙嬸的怒火像漏氣的皮球,嗖的泄了個乾淨,焦急追問,“阿笙怎麼了?”頓了頓,不大的眸子裡寫滿懷疑,“小阿芷呢?”
信譽破產的人不配擁有信任,淩宴也不生氣,很好脾氣地跟趙嬸大致說了下病情,引人往屋裡走,床上小淩芷睡得呼呼的,秦笙依舊躺著沒醒。
看孩子還好端端的,趙嬸安了心,上前試探秦笙額頭,輕聲道,“呦,燒得不輕,吃藥沒呢,你把她倆放一起也不怕過了病氣?!”
哪有這麼當母親的,趙嬸語氣責怪。
“藥剛熬上不久還沒好,秦笙死死攥著不讓我動,孩子在她身邊才消停。”
聞言,趙嬸嘴唇抿動,她不由分說連番錯怪,老臉有點掛不住。
有人關心秦笙她高興還來不及呢,一個誤會而已,淩宴不會真放在心上,她搓了搓手,開口求助岔開話題,“阿笙身子虛,胡大夫那沒有補藥,得去鎮上買,家裡沒人我實在不放心,嬸子能不能幫我照看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彆是兜裡有點錢了又想去賭吧,想到這,趙嬸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自己兩次誤會人家,如今眼見為實,這孩子總算有點變好的苗頭,她不能掐滅了,說好給阿宴最後一次機會的。
趙嬸按下疑慮,爽快應下,“我幫你看著就是,都這個時間了,你去鎮上得抓緊了。”
淩宴這才發現,忙忙叨叨的又是找大夫又是熬藥,現在都兩點多了,把剛熱的粥端到桌上,交代瑣事,“藥差不多還得熬半個時辰,孩子還沒吃……”
“再磨嘰天都黑了,我自己養大兩個孩子不比你會照顧人?”趙嬸不耐打斷,擺手催促,“快去快回。”
淩宴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嬸子,那我這就出發了。”
路上沒什麼人,順利來到鎮上,淩宴拿著方子再次來到秀才所在的濟慈堂抓藥,問過才知道,老爺子給她開的是低配版十全大補湯,保證藥性前提下最便宜的用藥配比,然而就這一副藥也要一兩半銀子不止。
裡麵最貴的是黨參,就兩個指甲蓋大小的參片,不到一錢重就要三百多個銅板!還有當歸、黃芪等等,每樣都不便宜,淩宴被古代藥價貴到當場吐血。
所以說啊,有啥彆有病,沒啥彆沒錢!
至理名言!
守財奴趴在櫃台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夥計,認真又清晰地比了兩根手指,“這方子給我抓兩副。”
一臉如果你抓多了我也沒錢給的表情。
夥計:……毛病。
藥很快抓好,淩宴給錢倒是痛快,心想老爺子體恤秦笙才收了藥材,往後再有人家也未必會要,還是得自己找出路才保險。
又問夥計,“收天麻什麼價格?”
夥計認出她是昨天打聽收藥的家夥,態度還挺認真,便仔細回道:“看品相,新鮮天麻三、四百文一斤,熟製的得師傅掌眼看過,品相好質量上佳的五兩,稍次些的三兩多。”
老爺子可是給了她二兩呐,怎麼到藥鋪差這麼多,淩宴震驚,“這麼便宜嗎?”
夥計搖頭,“不便宜了,彆的鋪子也這個價,有的還不比咱家,不信你去問。”
正巧顧景之下工準備歸家,路過堂前無意聽到二人對話,看見淩宴她身形一頓,眉頭微蹙,猶豫幾息,離得遠遠的開口解釋道,“天麻雖珍貴,但北方屬產地,量大,價格自然不比江南,反之同理。”
言罷,她忽而臉色一變,點了點頭,也不管淩宴作何反應快步離去。
淩宴打招呼的嘴都沒張開,人就走沒影了,又跟被狗攆了似得。
淩宴:?
本想約秀才搭伴回村的,人家執意避開,她不貼上去討嫌就是,又問了點事便打道回府。
攢了三兩半,算上老爺子給的二兩,五兩半沒了一大半,三千二百文就這麼毛毛雨似得說沒就沒,110%的還債進度直接縮回50%,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不對,是家裡遍地是霜!
這還是老爺子見不得秦笙受苦幫著扶貧了,不然剩的更少,淩宴默默將這份恩情記在心底,希望往後有能力了,好好報答對方的好意。
打定主意,出了濟慈堂大門,淩宴死死攥著重金買來的藥包,生怕柳良那幫流氓忽然跳出來當街搶藥,快步往鎮外走。
結果沒遇見柳良,好死不死倒碰上賭坊的人。
三人成行,為首的那個男天乾叫孫強,道上的都叫他強哥,是賭坊的一個小頭頭,主職催債、維護賭場秩序,聽說還兼職收保護費,他身強力壯,比近一米八身高的原身還高出整整一頭,虎背熊腰一大漢,像座小山似得,後麵跟著兩個手持棍棒的強壯打手,流裡流氣的一看就不好惹。
對方身上充斥著危險的氣息,感覺一拳能送她歸西,壓迫感太強,淩宴向來對這般身形的男性敬而遠之,尤其她還欠人東家錢,天然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