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勃然大怒,接著寫道:“笨貓兒斯文掃地。”
偏偏展昭被激得性起,半點不讓:“呆耗子火氣衝天。”
眾人麵麵相覷,今兒個約齊了向展大人討春聯,一是準知道展大人好說話不會拒絕,二是展大人所書貼在自家門前何等光彩,隻是這樣的對子,卻是誰也不肯要了。
二人一來一往,針鋒相對,下筆如飛,仍嫌不快,索性住了筆,大眼瞪上了小眼。
“貓眠矮簷下,”
“鼠棲碗碟間。”
“紅皮貓兒街上過,”
“白毛耗子路邊行。”
“小窗時時貓兒翻,”
“空屋處處耗子痕。”
“貓頭竟要生牛角?”
“鼠嘴何曾出象牙!”
……
白玉堂見製展昭不住,心中愈怒,冷哼道:“貓兒欺人太甚,爺自回陷空島去,哼!”
展昭正在應接不暇,聞言脫口而出:“耗子難辭其咎,你莫到開封府來,哈!”
白玉堂大怒,吼道:“臭貓你說什麼?”運筆如劍,向展昭劈麵刺來。
旁觀眾人在二人鬥口時,早驚得目瞪口呆,此時見動起手來,慌得一哄而散。
展昭料不到白玉堂說打便打,隻好也用手中筆管架住。
二人均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這一交鋒,手中雖是一支小小毛筆,但內力到處,仍不遜於巨闕畫影相鬥之時。
多日相鬥,二人均對彼此招式極為熟悉,這一下兔起鵲落,纏鬥多時,仍是勝負未分,白玉堂心下焦燥,正巧腳下踩上了一塊石子,心中一動,假裝立腳不住,就往地上倒去。
展昭連忙縱上,伸手欲扶,卻聽白玉堂嘻嘻一笑,筆尖已點上前額。
展昭暗惱白玉堂使詐,運筆如飛,也向白玉堂臉上抹來。白玉堂轉頭急避,已是不及,隻覺臉上一涼,筆鋒從腮邊掠了過去。
二人互相對視,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當時筆中均是飽醮濃墨,二人這一鬥起來,直把這墨汁甩得到處都是,紅衣的便如紅霞中飄來幾朵烏雲,白衣的正象雪地上綻開了數枝墨梅,更兼臉上也都抹到,顯得狼狽不堪。
白玉堂取笑道:“虎年未到,貓兒頭上寫個王字,也想成虎?”
展昭反唇相譏:“鼠歲已去,老鼠腮邊幾撇鼠須,必是念鼠!”
白玉堂卻也不惱,仍舊笑意盈盈,展昭暗暗納罕,知這白耗子生性愛潔,如今一件白衣成了這幅模樣,怎麼反倒若無其事一般?
隻聽白玉堂笑道:“貓兒,字紙已汙,你屋子的春聯卻還未寫。咱們不如效仿古人,也掛上桃符如何?”
展昭小時曾聽母親講過,桃木有壓邪驅鬼的作用,古人在辭舊迎新之際,就用桃木板分彆刻上“神荼”、“鬱壘”二神,懸掛於門首,意在祈福滅禍。心中不由一陣溫暖,點頭微笑道:“白兄之言,正合我意。”
“倉啷啷”一聲,白玉堂畫影出手,已把院中桃樹上一枝粗如兒臂的樹枝砍了下來,跟著“唰唰唰”幾劍,削成兩塊桃木板,用劍尖在板上刻畫起來。
幾下刻畢,走到展昭房前,暗運內力,把木板嵌入房門右側,轉頭向展昭笑道:“貓兒看看如何?”
展昭看時,卻見他方才刻的竟是一隻瞪圓了眼睛的貓兒,又好氣又好笑,卻又不甘示弱,搶過白玉堂手中木板,拔出巨闕,須臾刻了一隻翹著尾巴的小耗子,嵌入房門左側。
白玉堂狠狠瞪他一眼,哼道:“貓榻!”
展昭未加思索,脫口道:“鼠窩!”
白玉堂哈哈大笑:“貓兒,這可是你說的!貓榻即是鼠窩,以後不能再怪我鼠占貓窩了!”
展昭瞪目結合,暗暗後悔自己一時口快,著了白玉堂的道兒,眼睜睜看著那笑的得意的白耗子大搖大擺地進屋去了。
被這白耗子抓住了理,明年還不知怎樣鬨騰呢?歎了一口氣,展昭無計可施,隻好跟進屋去。
屋外一左一右掛著桃符,桃符上一隻貓兒眼睛瞪得溜圓,一隻耗子尾巴要翹上天去,仿佛立時就要走下來爭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