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峰叫下人繼續裝船,舉著黑傘跟在潘夫人後麵,隔著十米遠。
這是個一旦出事兒他能立即趕到、也不置於令客人不舒服的距離。
韓覺曉跟了上去,十分自覺地縮進黑傘裡,手指掃了一下肩上沾著的雨滴。
“潘爺,不介意共撐一傘吧。”
“......”潘峰說,“介意,但無可奈何,我不是你對手。”
“介意了這件事,那就彆介意下一件。”韓覺曉說,“潘爺,留在沉船灣,替我掌控東、南雙海岸。”
潘峰步子一頓,眼珠驀地睜大,看向韓覺曉時滿是震驚,“你說什麼!”
“留在沉船灣,替我掌控東、南雙海岸。”韓覺曉頭撞上傘頂,想了一下,接過潘峰的黑傘,他個子高,打傘的話起碼不會再撞上。
“潘爺是經商天才,對沉船灣又知之甚深,這事兒沒人比你更適合,包括我在內。”
“潘爺,以後你是我的人,你輔助我、我們共同為韋北初道君效力。”
潘峰沒有說話。
雨又大了一些,淅淅瀝瀝地打在青石地麵上,泛起一層白色的水汽。
韓覺曉說,“潘爺,我勸你點頭同意。否則,說不準我就拿佛手煙熏你,把你扛回去。”
“哈哈,用無色無味佛手煙來對付我,不覺得浪費麼。”
“不會,韓樂之能做。”
潘峰愕然不已,十來歲的小姑娘韓樂之竟然能做出無色無味佛手煙,簡直離譜。
更離譜的是,這麼重要的機密韓覺曉竟然隨隨便便就講出來,瘋了吧。
他想要一雙沒聽過這事兒的耳朵。
潘峰忍不住道,“為什麼告訴我。”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你是我的人。而且相信潘爺比我更清楚怎麼樣才能把無色無味佛手煙用到極致。”
過了一會兒。
潘峰說:“佛手原指是顏色淡黃,無色無味佛手煙不適合這個名字,改叫佛淨煙吧。”
韓覺曉愣了一下,唇角朝兩邊咧,他這是同意了。
“嗯,都聽潘爺的。”
芙蓉花宴是一桌整席,裡麵所有的菜、肉、湯、甜品、酒都是以荷花為原材料。荷花在沉船灣很少見,因此芙蓉花宴更為精貴。
小二流水一般上菜。
韓樂之感歎道,“連薄餅都拿個繪荷花的小籃子盛著,真是精致。”
潘夫人取一張薄餅,夾一塊琥珀色的肉放進去,卷好給韓樂之,“這道菜是招牌,嘗一嘗。”
“謝謝,餅是鹹的。”
誒,這不就是韓覺曉那天拿回來的,熱乎乎軟軟的好好吃。
“肉是紅糖甜味,鹹餅才能中和它的底味,與之相輔相成。”潘夫人見她喜歡,又卷了一張,“這也是為什麼芙蓉花宴隻有女孩子會吃。”
韓樂之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所以,那天韓覺曉是見女孩子去了,還為了那女孩子把她餓了一天,叫她吃女孩子吃剩的東西。
......手裡的餅瞬間不香了!
潘夫人熱情如火,韓樂之不好拒絕,一頓飯吃得她心堵胃更堵。
吃晚飯,韓覺曉臨時有事兒,叫韓樂之自己回家。
韓樂之點頭應了。
晚上。
韓樂之沐浴完,換上寢衣、打好地鋪準備躺平揉一揉肚子。
人都已經躺上去了,手掌也揉了兩圈,轉念一想,韓覺曉估計都不回來,沒準又去找那女孩子,她乾嘛浪費大床委屈自己。
靜默了一會兒,下一刻腰杆子直板板地坐起來,然後爬上大床。
床單是偏粗的麻布,蹭得皮膚有點兒癢。木質床板的清香透過床單淺淺飄上鼻間,聞起來很舒服。
韓樂之在枕頭上聞到極淡的清冽煙味兒,心頭突起一陣鼓噪的跳動。
她慌亂地打開傳訊紙鶴,手在上麵隨意地劃拉著,假裝自己很忙。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劃拉什麼,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劃拉”能使她不那麼刻意地去想床上的煙味兒。
哦哦,章涵有新消息。
韓樂之點開章涵頭像。
下一刻,一陣圈狀粉色光影晃她滿臉,青光界麵上出現一圈絢爛的粉色桃花。
......粉到眼睛要瞎。
韓樂之想到什麼,打字。
【仰天大笑摔門去】:涵涵,剛那個是什麼?
【涵養滿級人士】:傳訊紙鶴新開放的出場儀仗,漂亮吧,買它花空了我獎金。
【仰天大笑摔門去】:......你說,有沒有男人買出場儀仗。
【涵養滿級人士】:沒!這是女子限定,還是粉色的!
【涵養滿級人士】:有個事兒,你送我的鐵器我七哥很喜歡,他出一百靈石,你勻一些寄給他。我把他地址給你。
【仰天大笑摔門去】:好。
韓樂之回地心不在焉。
韓覺曉有一次查看傳訊紙鶴,他衣擺上晃到了一圈粉色光影,就是這個出場儀仗。
他不點開她的消息,卻對另一個女孩子有話必回;他離開家都不跟她說一句,卻一接到那女孩子的消息就匆忙離開。
可能是眼睛被晃到了,酸酸的,漲漲的,想掉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