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陣熱風吹過,畢留歪了歪……(2 / 2)

悠遊 ccabxyz 5998 字 10個月前

那右手邊的老者乃是和東丹世家族長齊名的林一針,他本名自非如此,然而行醫之時,大多隻需一針,便可針到病除,旁人欣羨敬佩之下,便稱之為林一針。漸漸的,他的本命便被忘卻了。江湖上素有東一族,西一針之稱。這老者和東丹一家亦可相提並論,其醫術自然非同小可。

而左手邊的那位老者,裘生雖不知他的名號,但和林一針並坐,自然也是杏林國手,醫道高人。

昆尚斌見兩人進來,起身向那兩位老者行禮道,“這便是我們的門主,畢留。”

說著拉了畢留上前一步。畢留十分不願,但裘生知曉此時應以畢留恢複神智為要,便在後麵推了推他。畢留扁了扁嘴,站定在兩名老人身前。

林一針摸了摸山羊一般的胡子,借著密室窗口透過來的光,細細打量了畢留的臉色,指著他們二人身前的一個蒲團道,“坐。”

這兩人無論在醫道或是武林,輩份都是極高,畢留若是未曾喪失心智,必然以晚輩之禮相待,然而此時,卻狠狠的看了看他,似乎在怨恨他們將自己和裘生分開。

裘生見狀,上前坐在畢留身側。

那白發老人見裘生行路的姿態,眼睛微亮,對他道,“你的腿可是嘯龍劍法所傷?”

裘生拱手道,“正是。”

那白發老人撚須道,“果然是嘯龍劍法,隻是功力尚不足曇悠子老友和他那小徒兒,我卻不知世上還有誰人能使得我這老友獨創的劍法,不知這位公子可否為我解惑?”

裘生道,“傷我者乃是我的義姐花蕊,她是曲鳳言的妻子。而義姐在何處習得嘯龍劍法,在下也不清楚。”

老人微笑道,“難怪了,即是古非的師嫂,這嘯龍劍法……罷了,還是來看畢門主的病情吧。”

那老人似乎威望極高,他說話時,林一針也肅容端坐,細細傾聽。

林一針和那老人便為畢留診治起來,這醫者診治,各有不同,裘生冷眼旁觀,見以林一針之名聲,竟然隱隱居老者下位,似乎甘為老者的助手一般。

過得越半個時辰,密室憋悶,兩個老頭又在身上點點戳戳,旁的人又一言不發,畢留已然急得滿頭大汗。終於那老者長出了口氣道,“成了。”畢留忽地跳起來,拉著裘生便向外跑去。

裘生急忙拉住他,向那老者問道,“敢問他的情況如何?”

老者兩條白眉微微皺起,對裘生道,“請公子先回去吧,我尚需與林老友商議。”

這便擺明是逐客之令了,聽聞此言,昆尚斌和雲山也紛紛告辭,出了密室。

門外,畢留鬆了裘生的手,跑來跑去撲蝴蝶玩。裘生等人怔怔看著他在陽光下跑來跑去,如孩童般無憂無慮,卻都在心中隱隱起了無力之感。

昆尚斌向裘生拱手道,“裘公子大恩,昨日未及重謝,今天中午略備薄宴,還望公子賞光。”

裘生道,“右護法客氣了,在下不過是送門主回來而已,怎敢居功。”

昆尚斌微微一笑,引裘生向前去了,不過剛過拐角,後麵畢留便大呼小叫的跟了上來。昆尚斌和裘生對視一眼,俱都顯出十二萬分的無奈來。

午膳設在偏廳,即豐盛,又美味,賓主儘歡,雖然畢留仍然滿是兒童憨態,眾人卻也多少習慣了。雲夫人身上毒傷未除,昨夜心情激動,自然無法出門,也遣了雲嵐前來道謝。

雲嵐先是向裘生複述了一番雲夫人說的客套話,走前卻狠狠瞪了裘生一眼。

飯後,一名仆人來請畢留和昆尚斌,言道神醫似乎有了醫治畢留的法子。

幾人又到後麵的密室,見那白發老者不在,而林一針攤開一塊雪白綢布,上麵擺著長短粗細不一的各種銀針,見眾人入內,便招呼他們坐下。

眾人坐下後,林一針命雲山到門外看守,請裘生將畢留上身的衣服除去。畢留雖然不安,但見裘生麵色平靜,便也安定下來。

林一針將畢留身上幾處要穴以烈酒擦過,清潔過後,舒腕撚起一枚銀針,刺入那幾處穴位中。

周遭之人無不練武,自然知道這幾處要穴,平時不要說任人擺弄,便是不小心碰到,若力道不對,也易有性命之憂。故學武之人,不要說這般光明正大的以銀針相刺,就是平日,也會無意識的護住。然而此時畢留竟似沒有學武的常人一般,任由林一針刺向這幾次要穴。

林一針停針片刻,微微轉動幾處銀針,隨著他的動作,畢留微微露出疼痛的表情,裘生按著他的肩膀,已然感到他積極掙動的力氣。

過了約盞茶功夫,林一針起出銀針,沉吟道,“照說門主雖蹭身受重傷,內裡應然猶在,可老朽此次相試,門主的內力竟然全無……普通學武者若震斷氣脈,失卻內力,也應多少有些殘餘氣勁留在筋脈中,可從門主氣息、脈絡上看,卻似一個完全未曾學武之人……”

說罷,林一針深深看了畢留一眼,接著道,“依此而言,門主若不是突逢變故,不留痕跡的失卻了所有內力,便是……”

裘生眸光微閃,顯然知道林一針話中未竟之意便是:此人不是畢留。

昆尚斌道,“在下或可證明——六年前門主曾在武當元清手下救過我一命,背後留下過一道劍傷。”

眾人視線集在畢留身後,隻見一道傷疤,隱隱約約,從左肩橫到右腰,雖然時日已久,看不太清,但仍能確定那是一道劍傷。

林一針撫上那道傷疤,細細摩挲良久,方道,“確是武當的劍傷。”

如此,便確實了此畢留確是權門門主。

林一針又思緒良久,歎息道,“或許門主的確頗有古怪際遇……而這神誌不清,大約是離魂之症。老朽雖被同行戲稱一句‘林一針’,卻非是無所不能的神醫……”

裘生聽他言語之間,已然推了責任,心中不知為何,略有些急躁,便接著問道,“如前輩所說,畢留又當如何才能治愈那?”

林一針道,“世上離魂症,或心智上遭遇大打擊,或身體上出現大病痛,若要痊愈,尚需機緣——我那位老友‘鶴君’就此技上鑽研甚深,或可解門主之疾。”

裘生一怔,這位“鶴君”的名頭他亦是聞名已久,隻是傳聞中,這位醫術通玄的老人家已然有二十餘年未曾涉足江湖,故而一時間未想到是他。卻沒想到昆尚斌竟然如此高明,短短一晚的時間,居然能請得動林一針與鶴君。

正出神時,感到衣袖被人輕輕拉扯,低頭見畢留已經披上外衣,仰頭望著自己。見他低頭,急忙說道,“咱們出去吧。”

裘生知道他不喜封閉幽暗的環境,便攜了他的手起身,走出密室。

出得密室,陽光便迎麵而來,畢留微微露出笑容,歡笑著跳到一邊的假山花叢中去。

裘生的目光跟著他而去,眼角卻掃到了鶴君出現在回廊邊上。

裘生連忙迎了上去,恭敬行禮。

鶴君扶起裘生,和他並肩看了一會兒歡笑跳脫的畢留。方道,“照說,他曾殺了我的好友曇悠子,我不應再為他診治的,然而他的情況十分特彆——若我猜測無錯,似乎這世上也隻有一人得救他。”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