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落不要皇帝抱了,淚汪汪的眼睛一閉,細小的眼淚滑落眼角,一瞬間就變成流光溢彩的珍珠,劈裡啪啦砸在地上。
他哭也不出聲,抽泣地極其小心翼翼,聲音細弱得像隻被獵.槍擊中的幼獸,受到了驚嚇。
玩歸玩,鬨歸鬨,人魚崽天生不熟悉人類,還帶著三歲小孩特有的愛哭脾氣,溫落表達不舒服的方式就是哭,但他還不太一樣,他是小聲地哭,不惹其他人注意地哭,憋著勁兒哭。
皇帝沒見過這陣仗,摟著個無聲哭泣的人魚崽愣在原地,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誰也沒見過人魚寶寶哭起來是什麼樣的,最後還是梅勒思過來伸手,接過小溫落,解救了皇帝。
溫落本來能忍得住哭聲,但一碰到梅勒思就受不了了,像見到親人,萬般的委屈湧上來,小人魚撲進他懷裡,哭得鼻涕眼淚直流,抹了梅勒思一脖子。
完全不受控製的魚尾抱緊了梅勒思的腰,小溫落嗓子裡像糊了一塊酸檸檬,黏糊糊地說:“orilnn,tulkr ethe as,kr chik as……”(先生,我不要他抱,想要你抱。)
梅勒思也不嫌棄,用手帕擦擦他的臉和鼻子,在照顧幼崽這件事上,他看起來比滿星艦的人都有經驗。
奧圖文拉不下這個麵子去問人魚崽說什麼了,彆過頭去,一言不發。
梅勒思哄幼崽哄的毫不費力,但他轉頭看著奧圖文,罕見地皺起眉頭,“他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難道你也沒長大嗎?”
話不算嚴厲,皇帝的臉卻紅了,這不怪他,印象裡凶悍暴戾極具攻擊性的人魚居然在老師懷裡像個乖寶寶,看著長相挺清冷的,怎麼哭起來這麼……軟乎乎的,五官稚嫩又柔軟,像塊好捏的麵團子。
皇帝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反差,略顯尷尬,“可是他也對我有敵意,隻不過我不能像他一樣哭,老師不能隻責怪我一個人,這條魚就是在博您的憐愛。”
梅勒思沒回答皇帝,而是把他放一邊晾著他,手掌一下一下撫摸著溫落的後背,手指梳理溫落後腦勺細軟的金發,哄著說:“落落,不哭了,你討厭他,我們就離他遠一點,再也不理他了。”
小溫落對他勸慰的聲音沒有抵抗力,揉著眼睛,哭到沒力氣了,就趴在梅勒思肩膀上緊緊扒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泣著。
鷹心衛們頓感焦灼,渾身的力氣沒處使,眼睜睜看著一隻小人魚在眼前嗚嗚地哭,卻不能上前一步,亞瑟攥緊了拳頭,擔憂地看著小溫落。
梅勒思換了副表情,對奧圖文說:“皇帝,你有沒有想過,化石蛋裡能孵出活人魚有多離奇?世界上不能解釋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怎麼說,落落隻是一條本該生長在深海的人魚,不熟悉這個世界,也沒有父母,沒有同齡的人魚陪他玩耍,甚至隨時有人想拿他去做實驗,落落是你帶回來的,也是我決定要養的,你不喜歡他,就彆傷害他。”
奧圖文也有苦說不出,在老師麵前他無可隱瞞,實話實說:“我隻是不想傷害他,上個禮拜我去四角星係的軍區巡遊,精神力失控,弄傷了上將家的小女兒,至今她還在醫院接受治療。”
梅勒思說:“人魚不會受到你的精神力影響。”
奧圖文一怔:“真的?”
梅勒思:“嗯,他隻會影響你的精神力,不僅是治愈,也有可能是提高精神力最高閾值。如果不是他還太小,害怕你,剛才他可能會毫不留情地攻擊你,你不是死在他的爪子下,就是死於內臟爆炸。”
奧圖文看著他,可溫落眼眶紅潤著,看也不看奧圖文,像是在賭氣。
星艦上的守衛們大氣都不敢出,其實隻是皇帝大聲說了句話,換做任何人都會在第一時間避開鋒芒,先向皇帝認錯。
唯獨這巴掌大的人魚,並不畏懼皇帝的怒火,反而在打量他,這行為在一隻幼崽身上,絕對是不尋常的。
梅勒思抱著小溫落去前舷窗指揮台,指著各種顏色的推進按鈕,“這裡是推動星艦行駛的加速器,每次出航前都要檢查助力燃油,這是一份辛苦的工作,但卻是不可或缺的。”
小溫落還聽不懂,但乖巧地點頭,聽得很認真,睫毛上還掛著小珍珠,像淚水一樣亮晶晶的。
梅勒思發現小人魚對新知識很感興趣,不由得刮了下他的小鼻尖,開他的玩笑:“寶寶,你的鼻子都哭紅了,至於這麼生氣嗎?今天對我還那麼凶,轉頭就被皇帝氣哭了,流了一地小珍珠。”
聽見他愉悅有些調侃的笑聲,溫落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頭埋下去,像沒臉見人了一樣,“aa rtifal……”(不、不是故意的。)
奧圖文看著他們的背影,猜測老師一定用那種很溫柔的語氣哄著幼崽,小時候老師就是這麼哄他們的,沉默了一會兒,自知有些下不來台,伸手向亞瑟,低聲道:“把我的精神力抑製器拿來。”
亞瑟先是沒敢信聽見的內容,重複了一遍:“您的抑製器一向鎖在盒子裡不使用的,而且您曾說過永遠不戴抑製器,所以我沒有隨身帶著。”
奧圖文語塞片刻,看了他耳朵一眼,下命令:“那就把你的給我。”
亞瑟猶豫了:“可我是A級,抑製器不能完全抑製您的精神力。”
然而,亞瑟此時已經感覺到了火一樣的熱度,奧圖文也不想再廢話:“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