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殘忍,卻又慈悲。
恰逢其時,它讓命定的愛侶走散又重逢。
再加上一點點的死纏爛打和軟磨硬泡,程啟鋒便順理成章地賴在了張玥檸身邊,兩個人也就這樣過上了小情侶一樣沒羞沒臊的神仙日子。
對,要的就是厚臉皮,就是要怎麼都趕不走,不論她說什麼他都要賴著她。
因為太過仁慈和臉皮薄都是追不到心愛的女孩子的。
程啟鋒記住了上次孟霖和吳亮琦的“諄諄教誨”,並開始學以致用。
隻是他也時常處在悔恨當中,如果自己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多好。
然而時間隻能往前,不能退後,把握住現在才是最重要的。都到這份兒上了,無論如何他都要抓緊她。要是再把她給弄丟,那可真是神仙也幫不了他了。
天時,地利,人和,他占了三分之二。唯獨最後一點,也是此刻眼前唯一讓他覺得有點難捱的。
身體裡時刻都在拔地而起的衝動,他還得繼續忍耐。
晚上躺在她身邊,他備受煎熬,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為了不吵醒她,他硬撐著把自己憋出一身汗,實在沒招的時候就隻能去衝個冷水澡澆滅。
他總是一邊衝涼,一邊不自主地揚起唇角,有公寓不回,有沙發不睡,就偏要這麼自討苦吃。
這屬實有點...可憐?
靠,才不是。
這哪裡是委曲求全啊,明明是夢寐以求才對。
如今已是美夢成真的一刻,最愛的人失而複得,從前妄想過無數次的如今也觸手可及,幸福得就像橘子汽水裡咕嚕咕嚕冒出了無數個泡泡。
所以這麼一點點可憐的想法也都被擠了出去。
再次冷靜下來躺回床上時,他還是控製不住把臉對著她。
看眼前的人睡顏安寧,他的手使壞地掠過她的睫毛、鼻梁,再到臉頰和嘴唇。
某人還是一動不動。
他忍不住笑,退役這麼久她的睡眠質量都變好了,他在旁邊這麼折騰她居然都不醒。
想著想著便樂出了聲,程啟鋒在心中暗自慨歎,他才不可憐,他現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也是最幸福的人。
興許是太幸福了,就算她近在咫尺,可他每次迷迷糊糊睡著後還是會習慣性做夢。
那個多年來自己時常會陷入的夢境,他總能清晰地看到她兩年前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我們都決定好了,要往前走,不能回頭。”
在夢裡,他腿軟地癱坐在地上,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絕望到窒息。
程啟鋒一下子從夢裡清醒過來,兩眼發黑,一身冷汗,接著再狠狠抱住身邊的人。
直到鼻子裡充斥著的全是她熟悉的味道,那一份長久以來的心碎才漸漸隱去。
還好,都是一場夢。
噩夢般的往事也終究會隨著她的回歸,徹底成為過去。往後的每一天於他而言都是來之不易的饋贈,嶄新又充滿希望。
他深信不疑。
**
有時程啟鋒真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明明170+的身高,為什麼抱起來總是鬆軟又輕盈,靠在他寬厚的臂彎裡,她更是像小貓咪一般,隻有小小的一團。
不僅如此,她還自帶馥鬱芬芳,上口也很甜。
第一次同處一室這麼久,卻趕上她特殊的生理期,哪怕不能做更過火的事,程啟鋒也依然不肯安分,他總是會抓住一切機會去向她索吻,不論何時,不管何地,還會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和身上咬上幾口。
張玥檸偶爾被咬痛,推開他的同時,不著力地罵他,“程啟鋒你他媽有病啊,你屬狗的嗎?”
那當然不是,可他就是巴不得像凶猛獸類一樣,在她身上咬出屬於他的齒痕,留下他的氣味,像是占據自己的領地一般。
這當然無可厚非,壓抑在心中快十年的情感,如何還能清心寡欲。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與她的身體交疊纏綿。
“對不起對不起,咬疼了是吧,那我下回輕點。”他嘿嘿地笑。
明明被她罵了一通,心裡卻高興得像吃了蜜一樣。
她也跟他鬨,語氣帶著威脅,“什麼下回,再咬我一次,我要更重地在你身上咬回來,還要留下痕跡。”
“好啊,我看行。”
“你不怕回到隊裡被大家看到嗎?”
“不怕他們看見,就怕他們看不見。”
兩個人一起笑到前仰後合。
她自然懂,比起被隊友們發現身上的吻痕,他會認為被大家繼續嘲笑坐懷不亂,甚至被懷疑身體存在缺陷要更尷尬一些。
於是他們有了一個又一個醇香的吻,他們在舌尖熾熱的溫度下變得缺氧、喘息,他們的皮膚一寸寸軟綿綿地貼合,心上有根莖美妙擴張,搖曳、起伏,身上的衣物也漸漸形同虛設,試圖赤誠地解讀彼此身上的溫柔幻想。
情難自控時,他們的唇隻會有一瞬短暫的分開,之後又即刻碰到一起。有那麼幾個瞬間,張玥檸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是懸空縹緲的。
她知道程啟鋒有煙癮,也能看出來跟她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抽隻是在有意克製,還不敢言說。
於是她主動開口問他:“想抽煙嗎?”
一句話正中他下懷,他驚訝地挑了挑眉,“嗯?你怎麼知道?”
總有人說愛抽煙的人並不是嘴巴寂寞,而是指尖寂寞。或許是真的犯癮,或許是他無意間透露的習慣,單單隻看程啟鋒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時不時摩挲幾下,張玥檸便有了這樣的猜測。
不過,她可從來沒想過要他因為自己而去改變原本的習性。
“嗐,忍著乾嘛,想抽就抽唄。”
“真的讓我抽?”
“真的,去開點窗戶就好了。”她朝他揚了揚下巴。
他便不客氣地一邊走到窗前開窗,一邊嬉笑著問她,“二手煙的味道,你不是嫌嗆嘛?”
“不僅是你可以為了我而克製,我也可以。”
“你不用為了我改變什麼,做你自己就好。”
“再說,我還挺喜歡看你抽煙的。”
“為什麼喜歡?”他一臉賤兮兮地湊到她跟前。
“好看啊,也很帥。”
程啟鋒激動得要命,剛剛點燃一根,就迫不及待地將口中煙霧吐出,在來不及散儘的煙霧裡,扣住她巴掌大的小臉,上來又是一頓深吻,唇舌間夾雜著尼古丁的氣味,一並渡給她。
他特想告訴她,不管是少年時期,還是現在臨近中年,關於她,他有過太多邪惡的幻想。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當初選擇在吸完煙之後搶走她初吻的原因。
可他很快又決定,那麼多羞恥的想法,還是成為自己永遠的秘密比較好。
對她,這輩子都不說。
結果沒親多久張玥檸就把人給推開了,捂著鼻子沒好氣地在他身上猛錘,嫌棄道:“程啟鋒你成心的是吧你?”
“欸,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不說喜歡我抽煙嗎?”
“廢話,喜歡看你和喜歡這味道是兩碼事...”
他不等她說完,又親了上去,這一次她直接在他胳膊上掐出一道紅印。
“嘶——”
他吃痛低吟,抻臂抖了抖煙灰,轉頭看向她,絲毫不惱怒,嘴角的壞笑倒是愈加深了幾分,“張玥檸,你是真舍得,下死手啊你?”
“那可不,”張玥檸渾然不在意,將臉扭到彆處,語氣傲嬌,“有什麼不舍得,反正又不是我疼。”
他轉回她的腦袋,寵溺地去蹭她的鼻尖,“是不是看我現在拿你沒辦法,你就有恃無恐了?”
“嗯。”她果斷點頭,對他頑皮地瞪眼。
“行,你等著,你現在欺負過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悉數還回來。”
“怎麼還?”
程啟鋒沒敢再往下接話了,因為他的眼神盯住了她寬鬆吊帶下的鎖骨,還有鎖骨下隱約可見的美妙曲線。
那目光,就像叢林中的老虎盯住了獵物一般。
她也注意到了,不禁在心裡偷笑他,那齷齪心思,沒遮沒掩的。
張玥檸漸漸弄明白了一件事,接吻是程啟鋒表達愛意最直接也是最頻繁的方式,所有動情的瞬間,他都會吻她。
而且每回他都喜歡捧著她的臉頰或後腦,與她唇舌之間的交纏也始終綿密又細碎。
如此柔情似水,總讓人禁不起撩撥。
他的吻好像跟他的性格很不一樣。
從前不曾細品過的感受,如今開始湧上心頭,這是張玥檸這兩日以來最多的感想。
很奇妙,也很喜歡。
她也沒好意思告訴他,那沾染了濃烈煙草味的吻雖然有些苦苦的,卻更像一支情感催化劑,令她心動,也讓人癡迷。
**
他們也會選擇在愜意的午後,在眼前的茶幾上堆滿零食、飲料和水果,窩在沙發裡,回望過去那些年一同以及各自走過的路。
程啟鋒笑言,他的前半生如果用八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不想破壞氣氛,他轉臉又改口,“不過沒關係,有缺憾才完美嘛。人生經曆當中如果遇到的都是好事,那也太不刺激了。”
那種時常會在心頭劃過的遺憾,都是人生履曆上的一部分。
可以視作微不足道,但一定不可或缺。
說著說著,他突然問她:“檸檸,你還記不記得,你去伯克利之前,我們在阿ken那裡喝酒,你說你相信我,一定會有突破自己的那天。”
“但是現在,我應該做不到了。”
“我的職業生涯很快就要結束啦。”
明明是歡快而釋懷的語氣,但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小,“你對我,一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