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隻知道他們都流了很多汗，倆人的汗水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程啟鋒站在窗前，溫暖的陽光穿過玻璃和窗紗投落滿地斑駁的光影，他燃著一根事後煙，帶著些許快意後的滿足，神情散漫。

回想起昨夜和剛剛蜜糖般的纏綿和溫存，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甜蜜的笑。正當他情不自禁獨自沉溺其中時，身後突然伸出了一雙手將他抱了個滿懷。

不知何時已經從浴室裡出來的張玥檸從背後環住他，腦袋靠上他的背脊，柔柔地出聲，“在想什麼呢？”

身體被緊緊貼住的那一瞬，程啟鋒隻覺自己身體裡的火焰又一次被她輕易點燃。

撩人而不自知，這個女人的吸引力就在於此。

對他來說，她就是罌粟，碰了，就會上癮。

程啟鋒稍稍克製了下自己，回握住她的手慢慢轉身，吐出最後一口煙隨即掐滅在一旁，反手將她抱住，垂下腦袋貼上她肩膀，來回反複蹭著她身上沐浴後的香氣。

大腦裡有一瞬暈乎乎，他嘿嘿笑了一聲，“現在除了你，我還能想什麼？”

一夜之間，他的下巴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胡茬，回答完這句後他還趁其不備，故意用下巴去紮她的頸窩。

“哎喲，癢...”

酥酥癢癢的觸感讓張玥檸佯裝著想要躲開，與他嬉笑著推搡之間身體向後一仰，被他輕輕一把拉回來時，視線在不經意間觸及了他的手臂。

就那一秒，她啞然失笑，不可置信地愣怔了很久。

目光被他的右臂吸引，張玥檸將手慢慢上移，直至指尖在他的紋身上停留。

明亮的光線下，她終於注意到他紋身圖案下的那排英文字母，Devil。

這個英文單詞自然難不倒她，而她也比任何人都能讀得懂這其中的釋義。

“這...我怎麼一直都沒發現？”摸著他的紋身，她望向他的眼睛不斷撲閃，滿腹疑雲，“我記得以前好像沒有這串英文，是嗎？”

程啟鋒低頭笑了笑，嗓音深沉，“是，以前沒有，是我後來又去店裡加的。”

“什麼時候？”她急切追問。

“就在你去伯克利之後。”

“Devil...”她暗自念了一遍，發音準確，意味深長，捏著他的手臂看了又看，最後往他跟前一挪，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脫力靠向他，“所以...是我嗎？”

“你說呢，明知故問了不是？”又被她主動撩撥的某人愉悅極了，越發喜笑顏開。捧起她可愛的腦袋，他挑眉揶揄道，“我們檸檸從美國留學歸來，功課門門A+，現在怎麼會連自己的代號都不認識了呢？”

見她愣愣地很久都沒反應，程啟鋒捏了捏她的臉頰，主動將話題推進：“傻瓜，想什麼呢，這就是你呀，在我的世界裡，還有第二個‘大魔王’的存在嗎？”

張玥檸近距離看著他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透著光芒，溫柔又堅定，當年眉宇間的意氣風發猶在，數年過去，曆經多少世事仍舊分毫未改。那份氣宇軒昂，猶如那段流逝的年月裡，少年向她捧出的那顆火熱又赤誠的心。

頸邊的氣息微熱，她被他燦爛的笑晃了神，心跳也漏了好幾拍，隻怔怔地看著他，鼻腔裡有幾分酸澀，嘴唇翕動張合卻說不出話來。

不知為什麼，張玥檸突然有點想哭。

半晌，她斂了斂情緒，語帶無措，“可你這是乾嘛啊，不疼嗎？”

“不疼，但就算再疼我也願意，”程啟鋒的唇角始終掛著感慨的笑意，似是對彼此劫後重生的喟歎，“因為我這輩子想擁有的人，隻有你，也隻能是你。”

“以前是，現在是，未來是，永遠都是。”

“我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上天還能這樣眷顧我，讓我們重新在一起...”他吻著她的額頭，後又與她含情脈脈地對視，“檸檸，我覺得我現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來自他坦白的眼神格外真摯熱烈，眼底的深情一眼望不到頭，好似深淵，蠱惑著人直直往裡跳。

心率一瞬失衡，張玥檸的眼底也被緩慢牽出一股溫熱氣流。她撇著嘴對他露出孩子氣的笑容，憂傷的目光裡同時夾雜著幾分不忍和感動。

貼近她的臉頰，他低聲與她打趣：“怎麼了怎麼了，都是小事嘛，不至於這麼感動吧？”

“誰感動了，我才沒有。”

她慣常說著反話，卻又伸手抱住了他。接收到她脆弱的信號，任由她跌進自己的懷抱，他的雙臂也跟著收緊。

正值暖陽當道，臨近晌午燦爛的陽光慷慨地將整個房間都照出金黃色，綢繆的光束緩慢延伸變換，映照出現世的恬淡安穩，宛若天使降臨人間，普度眾生。

她在他胸前撒嬌似地晃著腦袋，細碎的發不斷蹭著他的鎖骨和肩胛，毛茸茸的觸感讓他心滿意足，不由地縮了縮自己的肩膀，笑意更甚。

“你的圖案你的名字，這是全世界獨一份，站在麵前的也是專屬你的人，”下巴抵在她腦袋上，程啟鋒逐字逐句強調著，“怎麼樣，張小姐驗收之後，感覺還滿意嗎？”

她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一抹紅潤浮上臉頰，喉嚨裡發出軟糯糯的笑，“非常滿意。”

“呐，這個圖案可是永遠都洗不掉了，你這輩子都得對我負責，聽見沒？”

張玥檸昂起頭，抬了抬眉心作思考狀，“為什麼是我對你，而不是你對我負責呢？”

“當然是你要負責咯，萬一你哪天不要我了，我總不能身上印著你的名字再去和其他姑娘談戀愛吧？就算我答應人家也會有意見啊。”他神情鄭重，把一句沒邊的玩笑話說得義正嚴詞。

“哼，歪理。”埋在他的頸間，她一抬眼沒想到又有新發現，驚訝道，“你怎麼也...”

看著他脖子上零星的吻痕，她用纖纖細指去摩挲，再不可思議地望向他，“這是我弄的嗎？”

“那還能有誰，你看看你對我下口有多狠？”任由她浮現困惑的神色，程啟鋒露出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檸檸，你說怎麼辦吧？”

她滿眼羞赧，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是穿上衣服就能蓋住的部位，可他的卻剛好被她留在了脖子上最顯眼的位置。

“唔...”張玥檸深吸口氣，撓了撓額頭，粉白的臉上不斷閃著甜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尷尬呀...”

“你還知道尷尬呢，那你昨晚拚命咬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呀？”

被他嬌嗔的語氣給鎮住了，張玥檸皺了皺鼻子，神情很像狡黠的小兔，“呃...那...那我待會兒試試用我的遮瑕膏看看能不能給你遮住...”

“不，我不遮。”他彆過頭，擺出一張傲嬌臉。

“要遮，一定要的，”她把他的頭輕輕扳回來重新對著自己，耿直勸道，“今天中午還要去嘉瑋家裡吃飯呢，那麼多人在，看見了可太難為情了。”

“有什麼關係啊，搞得誰心裡還不清楚似的，”宛如一個偷吃糖果的男孩，程啟鋒心裡甜得都快化了，眯眼哼了一聲，“要不...我現在也在你脖子上留一個，這樣要尷尬我們也是一起尷尬，你說呢？”

不得不說這人的腦回路還真是清奇，張玥檸有點哭笑不得。本不打算搭理他，直接去給他拿遮瑕膏來，可他的胳膊就那麼敏捷地輕輕往前一推，彼此的距離再次被強製拉近。

看他一臉得意地衝她壞笑，也興許兩人已經足夠熟悉，對麵這個男人身體上一星半點的變化，張玥檸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間，她將雙臂擋在身前，抬手試圖讓他嘴閉上，並向他投去警示的眼神，“彆亂來啊，剛剛已經被你霸王硬上弓一回了，還想再來一次？休想！”

“啊，好吧，被你看出來了...”被戳穿的程啟鋒非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撥開她擋在他麵前手，湊到她耳邊沾沾自喜，“可我對我自己未來老婆霸王硬上弓又有何不可，你說是不是，我的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