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姐聽見沈謐的名字,眼睛亮了亮,還沒開口,邊上的中年男人高興道:“哎喲喂,沈謐你總算來了!這邊,簽一下變更手續就可以了。”
他看上去比她還要急。
“謝謝。”沈謐看了眼男人的工作證,有點意外人事總監會親自幫她辦手續:“麻煩高總了。”
“叫我老高就行,您可是謝先生特聘的秘書,以後多多關照。”
老高儼然一副準備抱大腿的樣子,顯然是高估她了,沈謐笑容有點不自然:“多多關照。”
辦完手續,老高殷勤道:“你剛從北京過來,房子應該還沒找好吧?總裁辦的員工有福利,可以提供住處。不過房子比較小,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幫你安排一套。”
跟著謝容琢居然包吃包住!
沈謐:“那麻煩您幫我安排一套。”
“好嘞。”老高又貼心道:“你要不要休息兩天,先熟悉下這邊的環境?”
沈謐說:“不用,明天就能上班。”休息是要扣工資的。
老高誇讚道:“能吃苦耐勞,不愧是謝先生看上的人。”
沈謐禮貌地笑了一下。
可不麼,被謝先生看上準備往死裡折磨的人。
*
老高派了一位小姐姐帶沈謐挑房子,小姐姐叫寧欣蕾是本地人,沈謐以為她是謝容琢的秘書,結果小姐姐說:“謝先生就你一位女秘書,因為……”
寧欣蕾笑了下,沒敢往下說。
“沈謐,你喜歡住高層還是低層?”她岔開話題。
沈謐說:“高層吧。”
不告訴她也能猜到,謝容琢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主,肯定很能折磨人,之前的小姐姐估計都被他氣走了。
寧欣蕾說:“那我帶你去看剩下的高層,15層跟17層可以吧?”
“好啊,謝謝。”
沈謐最後挑了1502。
高處不勝寒,中上級彆就夠。
這幾棟樓是銳興銀行自建的員工福利房,小區附近有超市,離地鐵站也不遠,這套是小戶型,麵積不大但五臟俱全,陽台采光也不錯,雖然一眼望出去是隔壁樓的牆壁……
但比起沈謐在北京住那間沒窗戶的小次臥,這套屬於她一個人的房子簡直就是夢幻天堂。
沈謐已經跟公司簽完三年的合同,不辭職的話未來三年她都會住在這裡。她買了一些日用品,花一個下午精心布置她的小窩。
貼上乾淨的牆紙,換了新桌布,床上用品買的打折平價款,雖然便宜,但很舒適。浴室裡的熱水器跟花灑都能用,洗衣機跟灶台也沒拆。沈謐試了下,太好了,都能用。
擦乾淨陽台的每一個角落,把新買的花盆擺上去,又把廚房跟浴室拖洗了一遍。
幾個小時後,房間煥然一新。
沈謐打開電腦,把今天一整天的開銷記在賬上,順便修好了被丟在一邊的路由器,連了個wifi。
有床有網,人生有了希望。
沈謐打開行李箱,把衣服掛進下午剛裝好的簡易衣櫃,拿了浴巾去洗澡。
洗去一身疲憊,沈謐躺在床上,簡單的小房間莫名溫馨。
離開家鄉這麼久,她第一次在外鄉有了點“家”的感覺。
鎖好門,關掉大燈,沈謐開了床頭小夜燈,她睡覺怕黑。
一夜好眠,第二天鬨鐘還沒響沈謐就醒了。
她睜著眼睛看了看周圍,幾秒後才想起她換新家了。家裡很乾淨,沈謐光著腳走到陽台,望著對麵的牆壁以及從夾縫中漏下來的陽光,微笑著伸了個懶腰。
這個元氣滿滿的微笑一直持續到見到謝容琢。
“謝先生早。”沈謐收斂笑容,改為職業微笑。
謝容琢正好路過沈謐的工位,側頭看向她:“住的習慣麼?”
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問候,沈謐卻覺得聽著陰惻惻,仿佛她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狠狠得罪過他。
隻是不小心踢了他一腳……不至於吧?
沈謐保持微笑:“習慣,謝謝您的關心。”
謝容琢頜首,俊臉沒什麼表情。
可能是身高的原因,謝容琢看人時居高臨下,帶著一股子天然的傲慢,也沒移開眼,就這麼直勾勾審視著她。
沒錯,是審視。
沈謐對自己的臉還是有點自信,能分辨出男人看她的眼神是出於被美貌吸引還是彆有所圖,謝容琢這個眼神很耐人尋味,但絕對不是因為她長得有幾分姿色。
大學裡的男生矜持,工作遇到的男人會掩飾,最多露出欣賞的目光,沈謐從沒被人用這麼露骨的眼神盯著看過,嘴邊的笑有點僵。
她故作鎮定,微揚起臉,透過泛光的鏡片對上男人的眼睛。
謝容琢的眼睛像剔透的黑色琉璃在寒潭中凝結成冰,美則美,卻也冷。
沈謐笑不出來了。
對視幾秒,謝容琢移開視線,沒挑她的刺,接著電話進辦公室。
沈謐暗自鬆了口氣。
不愧是開銀行的,有錢有底氣,眼神確實犀利,她差點破功。
*
跟同事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寧欣蕾帶沈謐熟悉了一下公司環境,隨後,總助過來跟沈謐交接工作。
“沈謐,可算是把你盼來了。”張文渚是謝容琢的特彆助理,沈謐來之前老板的日程安排等瑣事一直是他攬著在做。
結果秘書這職位一下子空缺兩個多月,老板也沒有要招人的意思,可把他忙壞了。
沈謐看到他的工作證,笑道:“張助理,我剛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還要麻煩你多多指教。”
“應該的。今後大家就是同事,不用這麼客氣。”張文渚說完就忙去了。
內線電話響起,沈謐接通:“您好總裁辦。”
“來我辦公室。”
男人的聲音混著電流,聲線低沉,典型的低音炮,一聽就是個大帥逼,有那麼一丟丟熟悉。
沈謐一時沒有聽出是誰:“請問您是——”問到一半聽出來了。
“謝容琢。”謝老板自報家門。
沈謐懊惱地閉了閉眼,放下電話調整呼吸,起身走進總裁辦公室,停在辦公桌前,笑容自然地誇讚:“謝先生聲線偏低,在電話裡特彆有磁性。”
不是拍馬屁,她隻是想說明沒聽出他聲音的原因。
謝容琢似乎對她很不滿,語氣淡漠:“王薄就教會你這些?”
本來就是來“曆劫”的,大老板哪能有那麼好的臉色給她,沈謐微笑道:“王總儘心儘力教我,可惜我隻學了個皮毛。”
提起王薄沈謐就想到曾經在師父麵前誇過的“紳士,溫柔,又高又帥”。
簡直打臉。
“他儘心儘力教你什麼了。”謝容琢問。
沈謐:“做人。”說完立刻不動聲色補了句:“做事。”
謝容琢抬眸,鏡片折出一片疏冷的光:“是嗎。”
沈謐發現謝容琢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這難道就是陰險毒辣,想刀一個人的眼神?
彆說,還挺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