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在洗澡嗎?”他笑得無辜,揚手幻出一片火光,身後早已空無一物。
“蒼,你在做什麼?”我的眼睛又模糊起來。
“與你無關。”
我聽到原本幾近停止的心跳又一次恢複,撲通,撲通,撲通。那些恐懼正在擴大,延伸,吞噬,它消弭了我的神誌。
“蒼,你孤獨嗎?”
“孤獨,習慣了就好,對嗎?”
“蒼,沒有我,你會孤獨嗎?”
“其實……不,你不是他/她,所以,有沒有你,於我而言,並無不同。”
我從不奢求再聽到其他,這種答案,意料之中,可親耳聽到,仍會失措。
“那麼,你剛才燒掉的,是誰?”
“你還是看到了?”他撫額,撇嘴,淡淡道,“一個實驗品,他不如你完美,不必計較。”
實驗品……
我敬畏著的蒼,剛才燒掉了他的實驗品;而我,隻是一個完美的成品,對蒼而言,不過如是。
蒼不會丟掉我,可是,他會毀滅我吧?總有一天,當他厭倦了,就會如同毀滅一切失敗的實驗品一樣,毀滅我吧?
蒼靠近,將我漉濕的長發撩起,烘乾。水氣往上升騰著,他的容顏一直都是這樣,多年不變。多年,我開始懼怕,我想自己已足夠幸運,從沒有任何一樣事物如我這般長久地存在於蒼身邊。多年,已足夠令蒼對我厭倦。
“蒼,不要隨便丟掉我,好不好?”
“傻孩子。”淡淡的話語中毫無起伏,我沒有聽出寵溺,滿心受傷。
“好不好?”我囈語般重複著,“好不好、好不好……”
“隻要,你不再喚我蒼。”他失笑,如同多年前看到我在他的實驗數據上信手塗鴉,問著一個我早已忘記但似乎可笑的問題。
蒼其實是沒有名字的,我也一樣。蒼從來沒給過我名字,他說名字會讓彼此的牽絆加深,這種無意義的東西,不存在就有其不存在的好處。這樣子,失去也就不會可惜。
“其實,於你而言,我是可代替的,對嗎?”原來,他早有打算,“我以為,我們都能永生,牽絆越深就越不會分離。”
“傻孩子,除了神,天地間誰都不可能永生;而神已經陷入沉眠,他們也許根本不會再次出現。所以這世上無人能陪伴你一直走下去。”
“所以,蒼不會永遠在我身邊?”
“是的,你很聰明。記住,不要再輕易相信永遠,相信永遠的人很容易受傷。”他眉眼彎彎,嘴角微翹,又對我露出一個可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