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眼睛正懸掛在百米開外的一座小山丘之上,默默凝視著賽拉。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賽拉輕聲詢問,但無人應答。走近之後,賽拉發現這隻眼睛和animus裡的那個有些不同,沒有那麼……逼真,更像是複雜精致的簡筆畫。
隨後,巨大的眼睛轉移了視線。眼球向下轉動,暗示得很明顯。賽拉跟著它看過去,在灌木和岩石之間藏著一個小小的洞口。
非常神秘,也非常有吸引力。賽拉立刻把之前的顧慮拋在腦後,毫不遲疑地鑽了進去。
*
短暫的黑暗過後,一陣刺眼的光芒出現。賽拉立刻捂住左眼,並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不大的山穀。
金色的眼睛懸在頭頂。一些發著光的碎屑飄下來,落在青黑色的石階上。賽拉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事實上,她對這次的出差並不抱什麼期待,純粹是老板要求,不得不聽從。能在深山裡發現超自然的眼睛已經是意外之喜,但接下來的更是……出乎意料。
首先,這地方一定不屬於落基山脈的任何一個角落。
灼熱的陽光、野蠻生長的熱帶植物,以及肥沃的黑色土地。穿著衝鋒衣的賽拉隻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汗流浹背。她抬腿跨過半人高的草叢,來到山穀的中央。一座階梯形的金字塔盤踞在此處,正上方就是那隻神秘的眼睛。
似乎是完成了任務,眼睛正在慢慢融解。金色的塵埃落在金字塔上。賽拉慢慢向上爬,發現塔身的縫隙中有許多枯萎的植物。在這片生命力旺盛的山穀中,隻有這座塔毫無自然的痕跡,隻有大塊的石料和看不懂的紋路。眼睛剝落的碎屑落了滿身滿頭,賽拉輕輕拂去,發現這些東西像是留著餘溫的火星。
在塔頂的平台中央,一根圓柱形的裝置立在石頭裡。這東西有一人高,明顯和金字塔不是一個時代的產物,看上去像是某種冷硬的金屬。賽拉蹲下來仔細觀察,這是個結構十分複雜的機械裝置,每一塊零件都嚴絲合縫,從紋路裡可以隱約看到內部在發光。她努力思考這個裝置可能的用途,餘光注意到它靠近地麵的部分有一行小小的浮雕。
賽拉繼續湊近,這個浮雕不是外星文字,也不是遠古文明的圖騰,而是非常簡潔且富有設計感的英文單詞:
“斯塔克工業”。
她瞪大眼睛:“什……”
“彆亂碰!”一個人影衝了過來,用充滿新仇舊恨的力道把賽拉撲得老遠。賽拉被撞得頭暈目眩,從台階往下滾了幾圈,並被對方迅速拷了起來。這似曾相識的境遇讓賽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轉頭一看,紅頭罩那張討厭的臉正朝自己微笑:“你還真的敢跑,以為我抓不住你?還偷我的東西……你出門從來不帶自己的武器嗎?”
不遠處傳來裡昂驚訝的詢問:“這是哪裡?”
“不知道,這裡的磁場全亂了。”紅頭罩回答,“與其問我,不如問問這位跑得飛快的瑪麗小姐——你怎麼找到著這裡的?這是你的目的地?”
賽拉也笑了一下。她果斷把一根大拇指擰脫臼,好從手銬裡掙脫開,另一隻手狠狠砸向紅頭罩的眼眶。對方也反應迅速地躲開,試圖把她壓製住。但賽拉的力氣比他想象中更大,直接把他扛了起來。裡昂在旁邊看著兩個人像兩隻爭奪領地的獅子扭打在一起,無奈地大喊:“現在是打架的時候嗎!”
賽拉終於如願給了紅頭罩一拳,把他錘得倒退幾步。她站直身子,把脫臼的指骨掰了回去:“打架不分時候。”她喘口氣,露出挑釁的表情:“……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了。”
紅頭罩彎下腰,時刻準備進攻。
“什麼病毒,什麼真相,都排在其次。我之前向你求和應該讓你很不爽吧——你就是來找我打架的,avare。”
“哈,我可沒這麼幼稚。”紅頭罩說著又撲了過去。
“天呐!停下!”裡昂試圖阻止兩人,但這兩個熊孩子隊友依舊心無旁騖地扭打在一起。或許是陡然悶熱的氣候,又或許被難以解釋的情況震懾了,裡昂的腦子難得地短路。他找到時機,自暴自棄地加入戰場,給了一人一拳。三人在金字塔的邊緣打得難舍難分,終於失去平衡,像被保齡球撞倒的球瓶,互相拉扯著滾了下去。
三人滾到草地上後,趁著紅頭罩被磕得不輕,賽拉一腳踹開身上的裡昂,冷酷無情地用手臂勒住紅頭罩的脖子,準備讓他在窒息的時候想明白誰是老大。這時,一雙腳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賽拉沒有放鬆力道(紅頭罩腦袋充血,開始發出虛弱短促的氣音),慢慢抬起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曾經偽裝成出租車司機的意大利刺客——卡瑞娜,正低頭看著這裡的一片狼藉,麵色尷尬:“……需要幫忙嗎,肯威小姐?”
窒息的人握住賽拉的手腕,試圖掰開橫在脖子上的手臂,但賽拉紋絲不動:“應該不用。”
卡瑞娜局促地收起手上的武器,左看右看,決定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嗯……好,阿德瓦勒讓我來接你……那個,這裡不能死人。”
裡昂衝了過來,抱著賽拉的腰把她舉到一邊。賽拉順勢鬆手,任由對方把自己挪到安全的距離——對紅頭罩安全的距離。
卡瑞納看著這一幕,拚儘全力才阻止自己產生過度聯想:家裡的兩隻貓打架時,她也是這麼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