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子徽在城……(1 / 2)

尋香 樹幕 5383 字 11個月前

子徽在城外買下了這座宅子,雖然有些舊,倒是舊地精致。

木門曆經千帆之洗,泛著一道古樸氣息,仿佛一打開就能回到哪個不知名的蒼山之下,有夙夜響徹的蛙鳴鳥聲,院子中間有顆特彆大的十裡花樹,他非常喜愛。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愛這座宅子,他夜裡總是聞到一陣好聞的香味,說不上來是什麼香,總也找不出香的源頭,總之,他覺得聞著非常舒服。

就此夜夜任它伴眠。

孤雲出岫,朗境懸空。

一個長相清瘦,白衣白發的青年男子敲響他家木門,不由分說,死活要求住進來,子徽怎麼肯,這可是他剛買下的房子,況且這人來路不明,而且長相怪異。

“這宅子有死人,住久了,會生病的。”

他一臉陰惻惻的模樣看得人心裡發毛,他想到了書中描寫的狐妖。

狐妖往往喜愛扮作美麗女子模樣,晚間時分從山野裡邊鑽出禍害人間,專挑獨居城外之人下手。

可這人分明是男子,這又如何說?

子徽愣住,動了動嘴皮子什麼也沒說出,頭一回遇見這種事他不知道該如何做,隻傻乎乎地堵在門口一言不發。

男子捏了捏眉心,“看你麵色不佳,明顯運道不足之相,定是受到夜香影響,當真用不著我幫忙?”

這宅子確實有些不對勁,倒不是因為價格低廉,而是這夜夜濃香實在蹊蹺。

躊躇一番,被擋在門外的白行順利入住了他家。

看過屋裡的布局之後,他笑了,“你這不行啊,要不我幫你布置布置?”

當初子徽最看重的就是這屋內布局,由於裡屋呈缺月形,所以擺設陳列尤難布置,可能稍微一動就會打破微妙的勻稱之感。

他思考了好幾天才做出如此樣貌,居然被人一口否決,心裡有些不快。

“哦?這屋子狀貌不凡,不知白兄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愚知倒是有幾分的。”

調侃間,屋內擺設不覺改變,最後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位置,變得不那麼簡單,格外清雅。

“見笑了。”

見狀,子徽也不覺得驚奇,他自小就能知常人所不能知之事,自然也就學了些道道。

“你也不怎麼樣嘛,障眼法而已,破掉它輕而易舉。”

“你確定?”

話音未落,裡間便款款出來一位姑娘,舉手投足風流至極,一顰一笑柔媚至骨。

“等……等等。”子徽道,“難不成,這就是你口中說的死人?”

白行含笑不答。

“她為何還留在此處?”他臉色有些發白。

人雖美,可畢竟是個鬼,還與他住了這麼久,主要是他居然毫不知情,不由心中發怵。

“怎樣?還想趕我走?”白行言笑晏晏。

幻影緩緩消失。

“……那晚間的香是怎麼回事?”

“好餓啊,話說今晚吃啥哇?你請客?”

“去滿香樓。”

“好嘞!”

一路上白行在他耳邊鬨個不停,卻就是絕口不提尋香的事,每次問起,他都能夠瞬間轉移話題,不帶眨眼的。

一回到院子,吃飽喝足的他躺下就睡,和某種低能生物一模一樣。於是,子徽順理成章地躺屋頂,反正他也躺慣了。

迷迷糊糊的,他又聞到了那股舒服的香氣,索性閉著眼睛繼續躺,直到肩被人推攘了一下,他才不情願地睜開雙眼,果不其然,是白行那廝。

還捂住了他想要發言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往屋下看。

這一瞥便看見白天幻象中的姑娘,她在院裡的樹下研磨著什麼,眉眼間儘顯溫柔。

他一下精神起來,看著那姑娘,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於是,他便看著那姑娘摘下庭中樹的花,看著她將花研磨成花粉,又看著她將花粉做成香膏,一瓶又一瓶,反反複複。

她做出來的香膏越來越多,可他知道,他晚間聞到的味道並不是那姑娘手中的那種,儘管很相似,但卻多了一絲尋不到的孤苦意味,很特彆。

幻境漸漸消失,天邊也已破曉,旁邊的白行睡得很香,他倒是更加難以入眠。

子徽越想越不平,將他強行喊醒。

“你到底有何目的?不妨說個清楚。”

“不急,你知道的,有些東西一時半會兒解釋不了。”對方揉了揉眼。

“昨晚她做的不是那種香,味道很接近,但不是。”

不知為何,自從見了那幻象之後,他心裡邊就悶悶的,越發惦記起那姑娘來。

白行睨了他一眼,“那香還是少聞些好。”

他不理他,兀自跳下屋頂。走到那棵百裡花樹下,望著滿樹繁花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麼。

見他如此,他隻能歎口氣繼續睡,像是怎麼都睡不醒似的。

於是,他就這樣在從黎明站到傍晚,滿身都是柔柔的花瓣,直到白行睡醒,走過來拂掉他肩上的落花。

看著神情渙散的子徽,他沒法,“還想不想知道後麵的事了?”

眼神終於聚焦到他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後話。

“滿香樓。”白行無奈。

於是那人轉身就出門,絲毫不理落在身後的他。

“那姑娘到底怎麼了?”

子徽一直隱隱覺得哪裡不對,總感覺有種悲傷的氣息圍繞著他,但又說不上來,卻隱約覺得是那姑娘的原因。

“你就這麼在意?”白行放下手中熱茶。

“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看吧。”白行將目光轉移到窗外大街。

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窈窕身影若隱若現,似真似幻。他看不真切,但直覺告訴他,是那姑娘,她出現了,在人群中。

子徽手指摩挲著茶杯邊緣,看著她將手裡的籃子交到店家手中,看著她拿著換來的銀子買了木簪,買了藥材,又看著她出了城,看著她消失不見,隨著夕陽一起。

自此,那抹孤涼的身影,一直在他腦海中搖晃,仿佛就要晃進心裡,隱隱漫出一片哀傷。

回到宅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白行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和他的白發越發融洽,不禁看著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