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若是頭發再長些……(2 / 2)

“你咋不嫌他臟了?”江守誠說完這句後,又對鐵頭說。

“你不知道,首都的人都可愛乾淨了!我九歲那年去她家,她還嫌我埋汰呢。就俺妗子那個懶樣,你這棉襖都幾年沒拆洗了。也不怕把她惡心噦了-----”

哥哥你真相了,我現在都想噦------

鐵頭倏地把胳膊縮回去:“資本家的大小姐----”

“鐵頭,你找死!不許胡說八道!她大也是當兵的,才不是資本家!再瞎說,我把你扔山窩裡喂狼去。”江守誠啪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地站起來。

明明鐵頭隻比老表小仨月,卻比他整整矮了一個頭。鐵頭立馬認慫,吭哧吭哧拔雞毛去了。

薑小魚感激地衝江守誠笑了笑,便宜哥哥也是個小心眼子的,這麼多年的事竟然還記得!不過,看在他有些維護她的份上,她決定不跟他計較了。

“哥,快坐下。”薑小魚狗腿地要去攙江守誠的胳膊,卻被他巴拉開,他可沒忘記,昨天晚上還說他醜來著!

“霍霍一隻野雞就行了,還剁了倆,薑小魚,要是燉出來比娘燉的還難吃,我就把你扔林子裡喂狼去!”

江守誠瞪眼睛掀眉毛的,他自己覺得挺唬人的,其實薑小魚差點都笑噴了。江小哥嚇唬人的終極手段就是扔林子裡喂狼呀。

等鄧翠紅笑嗬嗬地回來,見薑小魚卷起藕瓜似的圓圓白白的小胳膊,小手抄起菜刀,正哐哐哐剁的起勁。擔心極了:“妮啊,要不娘來剁肉?”

“不用,娘,您放心吧。我會剁。”她是10歲又不是10個月,無論哪一世,她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

小媽老擠兌英姨,最終把英姨擠兌的回了老家。她不會做飯都是在文工團吃食堂,從來不管他們父女死活,薑小魚便把做飯的手藝拾了起來。胡茬老爹邊吃邊抹淚。

薑小魚眼睛發紅,手卻沒閒著,咣咣咣,不大會,兩隻山雞便被她切成均勻的塊狀。鄧翠紅喜滋滋地去泡榛蘑了。

先把雞塊在開水鍋中焯過,焯出血水,然後撈出來,大鐵鍋裡加少許油燒熱,放入雞塊煸炒,同時加蔥段、薑片。

待雞塊炒至變色發白時,加水、八角、花椒,用大火燒開,然後改中火燉。薑小魚儼然飯店的大廚,在指導鄧翠紅做菜。鄧翠紅添了劈柴連連點頭。

十幾分鐘後濃烈的香味便燉出來了,江守誠吸吸鼻子,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在自己家裡聞到這麼饞人的肉香味,差點以為是在做夢。

蹦躂著一條腿,挑開簾子。看到他親娘在燒火,便宜妹妹在灶上忙活。用絲瓜唰唰地洗刷著泡發的榛蘑,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在蒸氣中水汪汪的。

江守誠心道:首長家的嬌閨女竟然真的會做飯,這要是說出去誰信呢!聞著味倒挺香的,不知道吃起來咋樣,她要是比我娘做的,好吃一點點,我能給她學狗叫!

榛蘑撕巴撕巴下鍋,加水。薑小魚利落地舀了半瓢棒子麵半瓢白麵,灶房裡太暖和,薑小魚乾脆脫了棉襖,和麵,然後做成餑餑貼圍著鐵鍋貼了一圈。

等到開鍋的時候,鐵頭饞的都要留口水了。打他出娘胎都沒聞見過誰家燉雞燉恁香的。

滿滿當當一盆菜,十幾個餑餑。

鐵頭一把抓起一個浸了菜湯的餑餑,咬了一口:“真香!”

薑小魚把筷子遞給鄧翠紅:“娘,吃飯!”

鄧翠紅笑的都看不見眼了:“中,聞著味兒都香的不得了!娘可饞了!”

江守誠看看薑小魚再看看餑餑,薑小魚立馬心領神會遞給他一個餑餑。

鄧翠紅看不下去了,橫眉嚷兒子:“乾啥?自己有手有腳乾啥使喚妹妹?”

“娘------”江守誠不滿地撅起嘴。他才是親生的好不好?

薑小魚拿起一個空碗,夾了滿滿一碗肉放到江守誠跟前:“哥哥你胳膊不得勁兒。吃完我再給你盛----”

嗯,江守誠覺得娘留下這個胖妞子也不孬。

等一口肉吃下去,哪裡是不孬,簡直不能太好了,啊啊啊-----小胖妞咋沒早點來,這野山雞燉榛蘑也太好吃了吧,香的差點咬著舌頭!

汪汪汪------江守誠很信守承諾地在心裡叫了幾聲。

一盆菜連湯加水都乾乾淨淨。江守誠撫摸著鼓鼓的肚皮,心滿意足地瘸著腿蹣跚著回到自己的屋裡。(吃的太飽,蹦不起來了)

吃飯前,江守誠對薑小魚還有些刺刺撓撓的小脾氣。一頓野山雞燉榛蘑,任何不滿都沒有了。

躺到床上還想著,等腿好了,還得勤快點,多逮些山雞、野鴨什麼的。以前娘不會做,他便不樂意逮,如今----他立馬想起林子裡,把所有能下鍋燉的都逮回家裡來。

晚上他想把那幾隻鷓鴣吃了,不知道小胖妮子會不會做-------現在,他終於知道小胖妮子為啥這麼胖了,她做的飯那麼好吃,不胖才怪!

薑小魚就在南瓜屯安心住了下來,10歲的小丫頭,說大不算大,說小嘛也不算多小,發揮最大的能力,把自己的小屋與鄧翠紅夫婦的屋子裝扮的乾淨舒適又溫馨。嗯,連帶著也收拾了下便宜哥哥的狗窩。

江守誠雖然半躺在床上,嫌棄地看著她在屋子裡又擦又洗的,還臉紅脖子粗地眼疾手快把自己的小褲衩塞進被窩裡。不過,等她出去後,看著明顯整潔了不少的屋子。他在想:現在山裡麵還有應該有很多山葡萄------雖然都曬成乾了,可屯裡的女孩子都愛吃------小胖妮應該也愛吃吧-------

大東北的冷隻是體現在外麵,屋子裡可是溫暖如春。出門幾步遠就是無邊無儘的大林子,每年的枯樹枝子,隨便劃拉劃拉就能劃拉一車子。凡是勤勤人家,誰家院子裡不堆著跟牆頭平的柴火垛,而且不止一垛。

南瓜屯以前也不燒火炕,隻是實在太冷了,村長去外麵開會時,曾經住在一戶地地道道的東北人家裡。外麵北風夾裹著雪花、房簷上的冰溜子一尺多長。但進到屋裡暖和的不得了。

村長心靈手巧、勤學好問,東北人又熱情好客。村長回到南瓜屯後,立即行動起來,挨家挨戶的改造。有那腦子好使的村民,便跟村長分頭乾活。

一個月不到,家家都砌上了南北通透的火炕與火牆。還挖了天然冰箱-大地窖!村長說既然咱從山東舉家遷到東北,咱就是半個東北人啦。要想不被凍死、要想讓東北人接納咱,咱就要向他們看齊。把他們那些好東西都學會!

為了與外麵的世界接軌,儘管天寒地凍,出不了工,村長號召屯裡的男勞力穿的破破爛爛去公社掙工分去了。屯裡的生活悠閒自在,吃喝不愁,但布匹緊俏呀,地裡又不產鹽。總得與外麵互通有無的。

而當胳膊腿都好利索,臉上的紫藥水洗淨後,薑小魚終於看到了江守誠的真麵目,她不禁樂了。

若是頭發再長些,妥妥一個琅琊榜裡麵的小飛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