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魚一聽,立馬瞪起水汪汪的杏核眼,給江守誠連湯加水地倒了一碗。小嘴撅的老高。
“小哥,你不聽娘的話。非要喝酒,臉紅還是輕的,萬一臉上起紅疙瘩,難看又難受。”
“我才-------抿了一口。”江守誠答得理不直氣不壯,捧起碗,幾口喝完,山楂也嚼吧嚼吧吃了。皮膚恢複了以往的白皙。
“咳咳------”鄧翠紅捂住嘴巴,乾咳兩聲,掩住滿臉的笑意。兒子長這麼大,無論好事壞事,他可從來沒撒過謊。今天竟然因為小魚幾句話------
“酸酸甜甜真好喝,小魚再倒一碗。”江守誠看了親娘一眼,咋就覺得娘笑的不怎麼厚道。他也不知道自個的臉皮為啥跟開水澆了似的,燙人的很!
“小魚妹妹,俺倆還沒喝上一口呢,趕緊給俺倒點-----”張勝利起身抗議。
薑小魚一看他都把碗杵到眼前頭了,正想倒轉罐子倒上,江守誠一雙好看的眉毛皺巴成一個大疙瘩,嘴巴抿的緊緊的,小眼神冷颼颼的,抬頭望向薑小魚,好像在說你敢給他倒試試。
幼稚!薑小魚麻溜地又倒了一碗給江守誠。江守誠這才孩子氣地舒展了眉毛。
鄧翠紅看不下去了:“小魚,彆管他們,快坐下吃飯,晚一會就讓這幾個牛犢子給吃完啦。”
薑小魚甜甜地應了聲,給娘倒了一碗,鐵頭張勝利共用一碗。這才走到炕前頭,對薑解放說:“哥,喝山楂水,解酒的。”薑解放高高興興地把飯桌上唯一的空碗遞了過來。
“大,你有傷,可不能多喝酒,罐子我擱炕上了,饞酒了就喝山楂水。”
江岷山連連點頭。尤其是在看到薑小魚乖巧坐在兒子身邊後,兒子那羞澀、驕傲、歡喜的小表情,一臉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一屋子的歡聲笑語,眼看著碗碟都見了底。太香了,沒吃夠咋整?村長他們幾個意猶未儘地咂咂嘴,鄧翠紅笑著問他們:“是不是沒吃飽?”
張建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那可不,活了三十多歲,第一次吃恁好吃的菜,這肚子一時半會不覺得飽可咋整?”
村長突然使勁兒嗅了嗅:“我說弟妹,是不是還有樣硬菜沒上桌呢。咋聞著還有股子饞人的香味呢。嗯-----比恁嫂子的拿手菜鐵鍋燉大鵝都香!”
薑小魚剛要站起來,被江守誠一把摁住:“小魚你歇會吧,讓娘端去就行了。”光忙活了都沒吃幾口菜。
兔崽子可真孝順他親娘哪,鄧翠紅笑嗬嗬地瞅了眼兒子,隨即笑道:“就知道二哥鼻子最靈了,有啥吃的都瞞不過,鐵鍋裡煨著麅子肉呢。我給你們盛去,保準管夠!”
江守誠把山楂水往薑小魚那邊推了推。江岷山喜壞了,臭小子還知道心疼人了。
“麅子肉?土腥土腥的,俺可不敢吃。”
“俺家那口子去年燉過一次,到現在想起來還一嘴土坷垃味呢。”
兩個本家搖頭又擺手,直說不敢吃。
鐵頭又咂了口酒,撓撓有些癢的凍耳朵:“你們不吃拉倒,人小魚燉的麅子肉就是好吃,好吃的不得了。等會我自己吃一盆!”
“美的你!”江守誠毫不猶豫照著鐵頭的腦門敲了一筷子:“明兒個賠我一個大麅子。”
“管,老表,隻要能讓我在恁家吃飯,你把我當驢當騾子使喚都管!你說管不?小魚?”
說笑中,鄧翠紅先給炕上那桌上了一盆麅子肉,然後又給這邊上了一盆。
張勝利擼擼袖子:“看著菜色老有食欲了,咋著都跟難吃沾不上邊。”先夾了一小塊,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一亮,整塊丟嘴裡,緊接著夾了塊更大的。
村長在百忙中點評道:“啥叫山珍海味?要我說,這道麅子肉就是!吃了咱妮做的菜,還饞啥國營飯店裡的菜呢。”
“就是,以後可彆說麅子肉不好吃,那是咱不會整治。”
“外頭說不準幾個月吃不到葷腥,咱們能吃上山珍海味。這得多大的福氣。哎----這位解放軍同誌,恁咋不說話?”
薑解放正一邊大口吃肉,心裡把寶貝妹妹誇了一百遍,一邊聽他們拉呱,冷不丁聽到問自己,忙回:“俺不愛說話,聽你們說就中------”方正的臉膛因為喝了兩盅酒都紅透了。
張建國瞅了瞅坐在凳子上的仨小子,江守誠把他爹娘的優點都繼承了,大個、大眼睛雙眼皮,皮膚又白。長得多俊的一個後生,往倆人跟前一坐,把另兩個襯托的一個像猴一個像豬。這更加堅定了要給兒子說個俊俏媳婦的決心。娘挫挫一窩,孩子隨娘的多啊。
“過了年,這幾個小子可都17歲了,要是擱在以前,十六歲都該說親了,哪像他們還跟個小孩似的不開竅------這樣下去不行啊,總不能在這山裡頭窩一輩子,咱屯子裡年齡相仿的小閨女,自從東隊李建設家的閨女嫁給一個鐵路工人後,但凡有三分長相的,鉚足勁兒想嫁一個吃國糧的公家人。像俺家勝利這號的,不出去連個媳婦都混不上哪,今年趕到國家征兵,這仨小子雖然報上名了,像咱們這些老百姓,沒有啥門道,山哥,好賴你還是旅長呢,要不咱走走後門-----”
張建國話沒說完,江岷山安慰他:“咱們這些人往上倒三輩要麼是貧農要麼是下中農,出身沒毛病,又不缺鼻子不缺眼睛的,都能參軍,我說話不一定好使,不過也提前打過招呼了。問題不大-----”
“太好了!山哥,俺敬你一杯。二哥,俺也敬你,得虧你帶著他們幾個去公社報名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