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說什麼呢，你兒子是那樣的人嗎？外麵的姑娘有什麼好的！兒子一個都看不上！更不可能帶回家！我可不像俺爹那樣，那麼好糊弄！看不清女人的真麵目----”

鄧翠紅一筷子敲在腦門上：“兔崽子，說你呢，乾啥歪排你爹！”

江守誠揉著額頭站起來：“你們都愛瞎想，反正你要是想抱孫子呢，還得耐心地等上幾年，早著呢。說不準你那兒媳婦還沒長大呢。”

鄧翠紅忍不住笑了：“兔崽子，臉皮咋就恁厚了，不害臊！”

薑小魚挑開簾子進來，江守誠急忙去接碗：“怎麼去恁久？我正想去看看呢。”

“我把粥都盛到大海碗裡，省的一個個端了。”

鄧翠紅望著眼前的一對小兒女，高興肯定是高興的，但還生出鼓鼓囊囊的酸味來。今天跟表姐把這種矛盾的心情一說，表姐啐她。

“這才哪到哪，想當初你婆婆相中的可是你堂姐，誰知道你家那口子一眼看上你了，好家夥，剛定親，江岷山半個月的假期，得有十天在你家幫忙乾活，結婚後，你倆就跟掰不開的爛薑疙瘩似的。

就你炒的那菜，就跟下了農藥似的，難聞又難吃。江岷山都沒嫌棄，小魚那丫頭炒個最平常的菜都能饞死個人，你說小誠能不天天想著她想著她做的飯嗎？你婆婆活著的時候，還不都是她給你們做飯？也幸虧你婆婆明事理，要是一般的早鬨零散了。你婆婆一開始不待見你都沒難為過你，咋著？你最待見的給你當兒媳婦，你還矯情上了？想當惡婆婆啊，就你兒子那狗脾氣，知道小魚受氣，還不跟你鬨死！”

呸！瞎說什麼呢，鄧翠紅覺得表姐家兒子小，根本不理解她現在的感受。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兒子，長大後，心裡眼裡隻有他媳婦兒，當娘的還不能抱怨兩句了？

轉念一想，兒子十歲前根本就是婆婆帶的，若說辛苦，婆婆比她更辛苦。得咧，她也是撿現成的，有啥好抱怨的？

再說了，真要是兒子對兒媳婦不好，她這個當娘的頭一個不答應！

“娘，你盯著小魚老半天了，一個勁兒笑。想什麼呢？”江守誠呼嚕嚕喝著湯。

鄧翠紅回過神來，乾咳兩聲：“看著我閨女長這麼好看，娘都愁死了，這以後得找多俊的後生才能配上我閨女。”

江守誠渾身刺刺撓撓地不舒服：“小魚才多大，娘操心她太早了吧。”

鄧翠紅擺擺手：“不早不早，屯子裡哪個不是十六七都定下了？說不準等你四年後再回來，小魚的孩子都會喊你舅舅了！”

“她敢結婚試試！”江守誠啪地一撂碗。兩半了！

“你妹妹結婚你急啥急，得虧不是大正月，碗碎了多不吉利！”鄧翠紅真想再往傻兒子腦門上敲幾下。好麼，一牽扯到小魚身上，就跟個二愣子似的沒心眼子還衝動！

“誰妹妹，我才沒有妹妹------”江守誠見薑小魚隻顧悶頭喝粥，一聲不吭的，忍不住嘟囔了句。

“這不是特殊情況嗎？以後我指定最少一年回來一趟的，就算我不回來，娘就帶小魚去部隊住一段時間。我就不信小魚能看上那些個歪瓜裂棗！”

薑小魚一個沒忍住，笑的花枝亂顫。一雙眼眸在馬蹄燈下，帶著星星點點的波光流轉。

小魚總說他的眼睛最好看，其實，小魚的眼睛才是真的好看呢。

在江守誠“惡狠狠”的注視下，薑小魚忙說：“看不上，不可能看上，我眼眶子高著呢。要是長得沒我小哥高，沒我小哥好看的，我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的！”

江守誠先是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不滿地說：“比我高比我好看的也不行！”

薑小魚丟給他一個你不講理的表情。

江守誠做出殺雞抹脖子的樣子嚇唬她。

鄧翠紅再一次感慨自家那口子的神預言，從此後，她再也用不著瞎猜思：萬一兒子在外麵有了喜歡的，小魚可咋辦喲，嫁到哪裡也不放心啊。

鄧翠紅一顆心結結實實裝進肚子裡，歡歡喜喜搶過碗筷，嘴裡還哼著：紅梅花兒開，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萬朵------

不孝子江守誠痛苦地捂住耳朵：“娘一亮嗓子能要人命！”薑小魚拿小拳頭捶他，這次，江守誠沒像幾年前那樣，臉一拉說一句：“薑小魚你敢打我？”反而很愜意地把後背丟給她。

“小魚，還有後背，一並捶捶吧。”

不得不說，小哥這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第二天一早，鄧翠紅去了公社，江守誠非要送薑小魚去上學，薑小魚很不明白，這條路她走了兩年多了，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家，想不通小哥為啥這麼執拗非要送她。

等他們走到那條林子新修的渣油路口，看到年輕的軍人和知青正在忙活，有用獨輪車推土的，有拿著大鋸拉木頭的。旁邊幾個臨時帳篷，和已經打好了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