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著彆人啥事了?彆人能說啥?”江守誠在門口逆光而立,唇紅齒白。薑小魚隻覺得小哥的模樣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彆人會說……哎呀你快去乾活吧。”薑小魚話剛衝出口,臉頰一燙,把鐵盒子抱在懷裡。抿嘴一笑,不肯再說下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怕外人說小喜鵲尾巴長……”
“我還小呢,你不許亂說話!”薑小魚凶巴巴地推搡著江守誠,讓他快點走。
小妮子果然懂得他的意思。江守誠哈哈大笑不止,爽朗的笑聲驚飛了房簷上的鳥雀。
此時,江守誠覺得他人生中兩大誌願已經完成大半。好像沒什麼遺憾的了。
他當兵,跟那些認為當兵能改變自己泥腿子命運的人不同。純粹是從小受父親的影響,很崇拜軍人。
長大些,認為他們穿軍裝戴軍帽腰裡挎著駁殼槍特彆神氣。若是有機會上戰場一定是全國人民的英雄!
真的來到部隊後 ,才知道,當兵很苦很累很枯燥,一天到晚在部隊,白天兵看兵,晚上兵看星,能堅持下來的都是意誌力很好的兵。
說起來他跟鐵頭和勝利能堅持到現在,原因大同小異,他倆是為了好說上對象,自己嘛……還不是娘說小魚畢竟是在大地方生活了十來年,她那麼好看那麼聰慧的閨女,怎麼可能會一直呆在這麼閉塞的小山村呢,早晚會飛走的。
他最不愛聽娘說這些話,一提就煩的不行,自從小魚來到這個家,他從來沒想過會分開過。甚至為了小魚在這個家裡不受排擠,做好了一輩子不娶媳婦的準備。
從小在親娘的yin威下長大,親爹跟親娘一年也不一定見上一麵,見麵後,總能看到娘掐的爹呲牙咧嘴。
在他的印象中,高大威武的爹老是被娘欺負的扶牆走路!他不覺得娶媳婦是啥好事。所以,隻要小魚在,要媳婦乾啥?萬一娶個萬惡不講理的,他要是不在家,還不欺負小魚嗎?
當然,江守誠絕對不允許娶個媳婦騎在自己脖子上la shi的。她若是敢掐他擰他一下,打不死她才怪!在這個世上,除了爹娘和小魚能打他,其他任何人絕對不可以!
他絕對不允許小魚離開這個家!至於為什麼,他起先覺得是因為小魚做的飯菜太香了,她若是走了,如此可口的飯菜便再也吃不上了。
當兵後,他們也進過國營飯店吃過飯,甚至還吃過一個據說全市最著名的大師傅做的飯,就連鐵頭和勝利都說,那是他們活到現在,吃過最好吃的菜。
江守誠卻不認同,他始終認為小魚做的才是世上最好吃的飯菜!哪怕是白菜燉粉條,哪怕是涼拌野菜,都比所謂的大師傅做的美味可口。他已經吃上癮了,一輩子都戒不掉,而他也不打算戒掉!
直到收到小魚的回信,相片從薄薄的信紙中掉出來(哪怕十幾張,江小哥都覺得小魚寫的少!)她那張燦若桃花的笑臉,一下子擊中他的心臟。江守誠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一個小戰士一把奪過來:“副連長,這是誰啊,是不是你妹妹,長這麼好看啊,比咱軍區歌舞團的團花還要美!”
“什麼?比團花還要美的姑娘得長啥樣?”另一個戰士上來就搶。眼睛都看直了。
“哥,哥,以後我給你當妹夫行不行?把你小妹介紹給我不?讓我倒插門給你們江家當牛做馬都願意。”
江守誠一人一腳,順便把相片奪過來小心揣進兜裡:“滾!”
戰友不死心找鐵頭套話。鐵頭說:“俺老表沒有妹妹,就一個從小定了娃娃親的小媳婦------”就是倆人都不同意-----
鐵頭的話還沒說完,戰友沮喪地走開了。完犢子,怪不得江副連長對歌舞團的姑娘們一點也不熱情,人家小媳婦長得多美呀。
他們連很快傳開了:人狠話不多,白瞎一副好皮囊的副連長居然從小定了娃娃親!他那小媳婦簡直是大東北第一美!
等傳到江守誠這兒時,他居然如醍醐灌頂般一下子開竅了!他可以娶薑小魚當媳婦兒!薑小魚本來就是爹給定下的小媳婦!
若是小魚能給他當媳婦兒,一生氣打他掐他的話,好像也挺------不賴的嘛。
江守誠那時那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機務室,給他爹打了個電話,激動萬分、語無倫次地說:“江旅長,哦不,大,親爹,謝謝你!謝謝你江旅長------”
江岷山嚇了一跳,剛想問兒子咋了這是,電話卻掛斷了。對於兒子如此反常的舉動,江岷山很憂心,便去給團長打電話。
團長看了眼恰好在跟前的江守誠,樂嗬嗬地說:“沒有哇,小夥子一直很積極的,對了,她媳婦兒給他寄了相片,正美著呢。”
江岷山激動的電話都拿不住了,忙問咋回事,壞了,他最近沒去過兒子所在的團部,不會跟哪個小姑娘對上眼了吧。
“江旅長,聽說這門親事還是您給定下的呢。您咋還問我咋回事?”
江岷山一猜思,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團長趕緊把電話移開,這廂江守誠的臉都紅了。
渾身充滿力量的江守誠,在接下來的集訓中更積極向上、努力拚搏了。一年的時間,立了兩個一等功,一個二等功,兩個三等功。
新兵蛋子沒假期,第三年又是全民皆兵中蘇關係最緊張的一年。直到第四年當上連長的他才有了假期,江守誠坐上火車的那一刻,心早已提前到家了。
江守誠依舊嫻熟地用轆轤搖上水,察覺身後有人站在,頭都沒回,聲音裡充滿了笑意和溫柔。
“這幾年我不在家,有沒有偷偷用轆轤井?”
身後的人沒有答話,朝他身邊又靠近了一步。
“怎麼?是不是想嚇唬我呢。”江守誠笑著轉過身,臉上笑意變淡:“你來我家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