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的夏天如同以往姍姍來遲。脫去厚重的絨衣絨褲和棉夾襖。感覺渾身輕了幾十斤。
薑小魚麻溜地把過冬的所有被褥都拆開,棉絮取出來搭在麻繩上晾曬。她吃力地端著滿滿一大木盆的被套床來到壓水井旁,犯看難。這得從壓水井裡壓多少次水,才能把這些洗淨洗完?
想起娘以前拆洗被褥時,都是拿去小河套洗的。得,反正小河套就在自家園子外麵,乾脆抱去那裡洗吧。
去菜窖裡取了一把去年儲藏的皂夾,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幾乎所有的商品都是嚴格憑證憑票、定量供應,就像肥皂票幾個月才發一次。隻有特彆難洗的衣服或者枕套才舍得用肥皂。
屯子裡的人平常都是用皂角洗頭洗衣裳。
提起票證,薑小魚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月經時,娘笑的跟什麼似的,摘下牆上的挎包風風火火跑了出去。
回來時,從挎包裡掏出兩刀粉紅顏色的衛生紙。和一個很奇怪的帶子。娘說好容易找人換了張月經帶票,買了月經帶和衛生紙。這是公社最好的紙了,據說是女人的專用紙。
薑小魚感覺自己的瞳孔遭受了八級地震。這個時代竟然還有月經帶票!
娘根本不給她害臊窘迫的機會,直接把粉紅色的衛生紙撕下很長的一片來,折疊成厚厚的長條形,兩頭塞進鬆緊性的帶子裡,又耐心地教怎麼使用。
薑小魚摸了摸衛生紙,質地細膩柔軟,比常用的高檔的多,普通的衛生紙就是用回收的舊紙張做的,顏色灰不溜秋、大窟窿小眼,上麵還隱隱看到鉛字,粗糙不堪,甚至還有砂子。
即便這樣粗糙的衛生紙,很多家庭也是不舍得用的,擦屁股時基本上就地取材,什麼秸稈瓤子、玉米葉、坷垃頭子石頭片。薑小魚聽著就頭皮發麻。
她在江家的日子比普通人家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木盆太大還沉,薑小魚把要洗的疊吧疊吧,裝了高高的一搪瓷盆裡,抓起棒槌鎖上大門,頂著看似毒辣辣實則不怎麼曬的太陽,一會兒就到了小河套。
說是河套,其實就是山上的泉水或者雨水,從山腰泄下來,哪裡低凹流向哪裡,即便是河中心,也沒不過膝蓋。河套裡的水很清澈,河底有各種形狀的鵝卵石。間或有幾尾魚兒遊過。河套兩岸都是莊稼,玉米大豆穀子啥都有。
河套裡有棵歪脖樹,據說都是被水流衝歪的。樹木歪歪斜斜橫跨兩岸。若不是上麵依舊枝繁葉茂的,從遠處看還以為是獨木橋呢。
薑小魚挽起褲管脫掉鞋子,抱著搪瓷盆,趟著水來到歪脖樹半中央找了塊石頭坐下來,這裡大概常有人洗衣裳,河底還有一塊扁平光滑的大石頭,搓洗衣物什麼的最合適。
她怕樹身上有蟲子螞蟻什麼的,一連潑了數十盆水,水裡泡一件,其餘的搭在樹身上。
沁涼的河水漫過細嫩白淨的腳背,舒服的直歎氣。
她有一雙美妙天成的小腳丫,高高的足弓,腳腕腳踝纖細的讓人我見猶憐。,由於常年穿著布鞋,幾乎沒在太陽之下裸露過,但皮膚並不是那種蒼白之色,而是像牛奶、像羊脂白玉、像剛剝了殼的雞蛋清那樣晶瑩亮白。
不要說彆人,薑小魚自己看著都陶醉不已呢。再加上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翹而圓潤的臀。老天得有多眷顧自己,才讓她生的如此美麗多姿、魅惑勾人。
薑小魚顧影自憐了一番,這才掄起棒槌,砰砰捶打起來。被褥、床單,洗過後,還要漿。漿洗漿洗這個時期二者是不分家的。
娘說漿洗過的布料,下次再洗的時候,上麵再多的油漬也很容易的清洗掉。不過小魚很不習慣漿洗過的被褥,雖然疊起來很有型,但蓋著又板又硬,一點都不舒服。
所以她的被褥從來沒漿洗過,哪怕重新縫製的時候麻煩很多。但睡著軟綿綿的多舒服啊。
薑小魚乾活很是麻利,捶完揉完了,對著陽光照了照,沒看到一點汙漬,很是滿意。
薑小魚再接再厲把其餘的扔到水裡。快洗完的時候,她托著腮幫犯愁了:來的時候圖省事,把所有換洗的床上用品都拿來了,可回去的時候又濕又重,太不好帶了。
就在這時聽得身後“哢嚓”一聲,像是什麼踩斷樹枝的聲音,她心裡一激靈,不會是有野豬出現吧?往河裡跑還是往------
戰兢兢舉著棒槌轉過身,看到夢裡出現過多少次的江小哥,眼神熱烈、以惡狗撲食的姿勢望著她。
薑小魚很沒出息地紅了眼圈,緊接著眼淚不要錢似的劈裡啪啦往下掉,在江守誠要撲過來之前,轉身往石頭上一坐,掄起棒槌狠狠地捶打著已經洗乾淨的被套。
江守誠見狀,急忙脫了鞋襪,從河沿上搬了塊石頭擱到薑小魚身旁,緊挨著她坐下後。又往後挪了挪,這樣一雙大長腿才伸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