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往前看的,誰會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要不是那一次她無意中說起,我多少年沒見過大哥了!真是娶了媳婦連我這個親妹妹都忘了。
當時江爸和娘都嗬嗬笑了,小哥扯她的辮子:“有我這個小哥在,就彆想你大哥了!”誰知道張旭東嘴一撇:“你那個好大哥早就不認你這個妹妹了------”
“鐵頭!你閉嘴!”江守誠一個眼刀過去,張旭東不情不願閉上嘴巴。
“他怎麼了?”薑小魚這幾年早就隱隱覺得很不對勁了,以前哥哥除了在越南戰場上沒給她寫過信,其他時間,幾乎都是兩個月一封。自從72年後,一次都沒寫過,她寫的信猶如石沉大海------
“你們有事瞞著我?我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江爸和娘推脫有事,逃也似的走了,江守誠的目光第一次有些躲閃。
“老表,你告訴我到底咋回事?你要是不說,等我們住進新家裡,彆想吃一口我做的飯!”柿子總要點軟的捏。
“薑解放早在四年前,讓他媳婦躥騰的,為了往上爬,跟你和他死去的爹劃清界限啦。說他爹受資產階級思想荼毒,看上資本家的女兒,把自己的原配妻子迫害致死後,還把與原配生的女兒活活餓死,要不是他逃跑了,也被他爹害死了。”
他說他爹就是當代殘害妻子兒女的陳世美,結發妻子生的兒女視為草芥,而與資本家大小姐生的女兒卻視若珍寶。他對著偉人頭像發誓,要與薑家脫離血緣關係,連姓都改成她媳婦的姓,現在叫王建剛了!要不,你以為他為啥換防到北京升這麼快-----”
“升的快降的也不慢,四ren幫垮台了,他的靠山也被拉下馬,現在不還是個副營長嗎?”張勝利譏笑地吐了口唾沫。
“你哥他也是太想有個家了,那個女人對他也不錯,就是她家裡有些不太滿意,因此他想走捷徑……”
“他幸福就好。”薑小魚能說什麼?毋庸置疑,她對胡茬老爹當然是有感情的,無論怎樣,他對她這個女兒確實很好!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對女兒沒有任何感情後,還能私藏錢財隻為女兒以後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胡茬老爹雖然沒有殘害以前的妻女,但是確實對他們不管不顧。在那樣艱難的歲月裡,任他們在鄉間自生自滅。親妹妹不知道是病死還是餓死的。總之他妹妹和娘相繼離開了人世。
薑解放是多恨自己胡茬老爹呀,連親爹死了都不放過!薑小魚想到此,心裡有些發堵,這麼多年,她都不知道胡茬老爹的屍骨葬在哪裡。連一炷香都沒燒過。她怎麼好意思譴責彆人?
趁著路上沒人,薑小魚輕輕環住江守誠的腰:“小哥,還是你最好了。”
“我當然最好了,才知道啊。”江守誠隻是刹那間身子哆嗦了下,很快穩住了。領了結婚證就是不一樣,現在媳婦都敢主動抱他了,這種被媳婦環抱的感覺可真好。
“從我來南瓜屯第一天就知道啦,江守誠是天下第一對我好的,他長得又高又好看,我可一定要看好他,不讓彆的女孩子給搶走呀。”
雖有拍馬屁之嫌,江守誠仍是很受用,得意地問:“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我了?”
薑小魚愛嬌地說了句:“不告訴你。免得你驕傲!”,摟著江守誠的腰更緊了些。
江守誠蹬車的速度果然加快了:“我們去姚木匠那裡,看看床給打好了沒有。”
下午4點多鐘,鄧翠紅帶著薑小魚去買菜,娘倆大包小包往家拎,引得大院內其他家屬羨慕不已。彆人隻是羨慕,可有一個孩子最多的家屬,叫趙桂芬的卻是眼紅嫉恨的不行!懷裡抱著一個小的,身後跟著一嘟嚕高矮不一的男娃女娃。
男人掙錢也不少,可每月雷打不動給鄉下的爹娘寄去一半的工資,他還要留下一部分抽煙喝酒,戰友間人情來往,到了她手裡,根本剩不下幾個錢。
她家都半個月沒見葷腥了,一天到晚醋溜白菜幫子,白菜幫子燉粉條。吃的夠夠的。有啥法,就大白菜便宜。五毛錢能買十來棵。
這兩母女真不會過日子!竟然買那麼大一刀頭等豬肉,兩條魚,一隻雞,還有----娘哎,那不是蝦和螃蟹嗎?她雖然沒買過,但打聽過,一斤大閘蟹八毛錢,一斤蝦得四五毛,這一堆吃的最少花去20塊錢!老江掙多少錢也不夠她們霍霍的呀。
“哎呀-----你們是新搬來的吧?買這麼菜,是不是準備晚上溫居哪?咱們這的規矩,溫居的時候,都把鄰居請家裡來-----”
“溫啥居啊,俺們都在這住了快兩個星期了!這是準備走親戚帶的!”鄧翠紅不等她說完,搶著說了句,便與薑小魚閃身從她身邊過去。進了院子,把大門關上了!
“這個熊娘們太討人嫌了,這些鄰居都不能敞門,一不注意他家那幾個孩子,就把家裡能吃的都給抱走了。
一開始宋旅長家屬說的時候,娘還不信,誰知道竟然是真的,娘那次給你小哥買的營養品都讓她們偷走了,所以娘就跟你們的院子換了換,要是你們跟她做鄰居,每天聞著飯菜香還了得,不得打發他家孩子天天來要?”
“還是娘疼我們。以後做了飯,您和大都去那個院裡吃。”
關上門的同時,從裡麵掛上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