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鷺緩過來,上前扣住小扇子一隻手腕,可少女卻一動不動,呆呆單注視著前方,他扭過頭去,這才知道眼前是何等景象……
粗糙寬厚的手掌將他的衣物堆積到細腰間,兩條雪白細瘦的腿佇立在前,隻見他用調羹舀來了一勺冷粥……
“呃啊。”
冷粥從在了他白皙的腿流下,黏膩而肮臟,瘦弱的身子承受著他的惡趣,那細細的腰被他的粗寬手掌壓著,輕輕用力就能斷一樣。
千鷺捂住她的眼睛,並要把她帶下去。小扇子拚命掙脫開來,踉蹌的奔上前,剛伸出手來要阻止就被他一腳踢到了角落。
“放開他……” 一陣頭暈目眩後,撐起身子,爬著向前,齒間幽幽道,“你們,憑什麼,要這麼對他?”
“小郎君……”
尹無晏仰起了頭,眉目間透著冷冷的怒意。
“啊!”
轉瞬間,慘叫寰寰。
少年從桌上滑了下來,腰間的衣裳落下來,遮住了那肮臟的兩條腿。
正逢小扇子支起膝蓋要站起,尹無晏不知從哪取來了很鞭子,“咻”的抽在了少女的身上。
抽的少女抖了一記,趁著空隙尹無晏又是踢了她一腳在地,掂了掂袖子很快又要落下那鞭子。
那雙纏著綁帶的手此時艱難的圍住了他的金靴。露出小截白皙的手臂,衣裳淩亂不堪,漣水的眼眸早已如泉湧般淚流不止。
“彆打她,姑娘家怕疼的。”
“打我,打我吧……”
“求你了。”
沉重的臉上有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深邃迷霧般的眼眸帶有狂風暴雨的狠烈,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將那根皮鞭收起來圈成一個足夠的圓。
放到了餘清和的麵前。
他閉著眼睛,伸頭穿過,脖子卡在那根鞭子上。
尹無晏蹲下身子,凝視了他好一陣。
一旁的千鷺借機上前說了幾句恕罪的話,匆匆帶著小扇子走了。
待到主室之後他二人。
良久,尹無晏往後拉緊那鞭子,他就像戴著項圈的狗。
他依舊問了那個問題。
而餘清和也依舊是那個答案。
*
入夜,亥時。
寬敞的床榻上縮著一個小小的團子,素白褻衣背後凸出一雙美豔的蝴蝶骨。他掀開被褥,往裡探去,巨大的黑影籠罩著少年,狠戾的目光捕捉到他淚水縱橫的臉頰,少年起霧的眼眸裡映出他的模樣,轉瞬間驚恐般的埋頭於被褥深處,細碎的哭聲斷斷續續。
他當夜並沒有再弄餘清和,隻是望著他看了很久。
“餘、清、和?嗬……怎麼那時候一點都沒看出,竟能和一個八百來歲的黃毛小兒都能勾結上?”他長籲一口,勾著唇角,諷刺道,“那時就站在門外,聽到你向尹湛立下的誓言……什麼此生固短,生死不離。哈哈哈!依稀記得在那之前的前不久,上元節,通夜盞亮,煙火絢爛……你說,我們會有一個家,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尹無晏捏過他瘦小的肩,衝著他嗬斥。
少年的眼紅腫著,哭得越發的洶湧。
“嗬嗬……你知道嗎?孤如今覺得你就像路邊的一條野狗,肮臟、濫情!你口中的愛真的不值一提,卑賤如爛泥!”
“這次卷土重來是又想做什麼?可惜啊,不還是被孤逮著了。你瞞得了所有人,唯獨瞞不了孤。嗬嗬,哈哈哈!孤都給她喝了忘川水,莫非於一個傻子,她竟還能認得你。你知道嗎?那破扇子到最後丁點法力使不出,是因為,她在化形。你說,是不是少算了一步,不,是很多步很多步,不然怎麼會輸得一敗塗地,機關算儘,哈哈哈!”
少年記住了他的所有話,腦袋不甚脹痛,淩亂的很。
他知道這些都隻是和那位撫凜有關,但也不能一概而論說得都是真的。
他還是覺得很委屈……
“你是……”
少年的聲音太弱了,尹無晏看來隻是長了張嘴,“你說什麼?”
餘清和頓了頓,道,“你是嫉妒他嗎?”
了了一言飄然而至,尹無晏眯起了眸子。
“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餘清和沒有說下一句,他本會以為是在向他道歉。
“師父……”
他揚起手來,卻見少年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歎氣一口,作罷離去。
同一個時時做假之人說心裡話,不過浪費口舌。
他這層偽裝如何能撕得下?這便是他的本性,孤也隻是曾有幸領略那冰山一角。
一滴冰冷的雨珠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他眨過眼後,那滴雨珠如淚般從臉頰正中落下。
下雨了,冥府下雨了。
淒淒悲風呼哧,雨水卷來,洗滌著海棠花。
光影如梭,花瓣紛落。
種海棠祭故愛,不念是非,隻順其心。
如果說,相逢是施舍,那麼真心如玩笑。
曾經有個人奉上他那顆殘缺的心臟,隻求神明誠心相待。
是日少年意,不知天高地厚,手掌盛過折枝,便以為海棠不會凋零。
一樹海棠,祭連天陰霾退去的晴日,祭荒蕪野地下過的甘露,祭幽暗沼澤開出的鮮花,祭他,祭吾,祭無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