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擔心她,我……”
“一一是從外地轉學來的所以不知道,你是本城的學生也不知道嗎?這是屬於霍家的地方。”黎鐘陽看著曉晴的眼睛,難得嚴肅起來的臉孔冷硬的可怕,曉晴受了驚嚇地低頭,手指不安地絞弄上衣的下擺,抱歉得像是要哭出來:“對不起,我隻是一時心急,所以忘記了。”
肖冰和黎鐘陽卻都沒有看她,他們都盯著隻可以穿越一個人身影的牆洞,一一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肖冰才直起腰,突然想起來:“我們忘記告訴她霍家的溫室花房在哪裡了!”黎鐘陽怔住,和肖冰交換的眼神裡都是貨真價實的擔憂。
庭院裡沒有半點燈光。月亮又掛得太高,隱約的一點黃色光芒隻能勉強讓一一看到五步之內的距離。
這宅子應該荒廢了很久。
從牆麵進來就是環繞屋前的草坪,低矮的灌木雜在荒草裡奮力生長,一一沒注意腳下就被絆了一跤,她跌在帶刺的葉子上,手掌都被劃破,疼得很。她用牙齒拔出掌心裡的尖刺,不在意地前行,她站在白色小樓的玻璃門前。
櫻花樹是需要高度空間生長的植物,她舉目望去都是黑色,暗影中風聲呼嘯,聽來都是表示陸地空曠的意思,一一判斷不出溫室應該存在的方向,不想浪費時間在廢棄的宅院裡鍛煉腳力,她抬頭看到白色小樓的閃光,月亮從路過的雲朵裡探出頭來,讓她看清那是一麵有金色窗框裝飾的方窗。如果從那個高度看下來,應該可以找到溫室的玻璃房頂吧。一一模糊地想著,腳步卻好像有它自己的意識,等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放在了玻璃門的把手上。
咯吱——
手腕輕巧地轉動,欠缺潤滑劑的玻璃門框摩擦大理石的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一一忍耐的閉上眼睛,感覺到拉開的門內凝固空氣開始流動的風,她睜開眼,看到猩紅色的地毯。
是讓人不安的紅色,好像血液凝固以後的顏色,從正對著大廳的樓梯上鋪墊下來,一直延伸到玻璃門前,地毯是嶄新的。一一皺眉蹲下身子用手掌感覺地毯上柔軟的絨毛,有深深淺淺的一個個圓痕印在地毯上,一一用手去摸圓痕的兩邊,發現明顯矮過地毯上原本高度的絨毛,這痕跡就好像有什麼人拿著一根拐杖從地毯上走過,這些痕跡都很新,一一緊張地站起來,難道這裡還有彆人嗎?
她跪坐在地毯上,小心地傾聽黑暗中的聲音,耳邊隻有呼呼的從玻璃門外傳進來的風聲。
也許那個人已經走了。
一一站起來,說不清心裡突然的失望是因為什麼,好像孤獨冒險的過程裡,有機會發現一個同伴,但是她沒有看到彆人,一個人踏上猩紅的地毯,她費力地眯起眼睛,幾乎是刻意地跟著那圓形的拐杖的痕跡,上了一層然後是二樓,最後停在三樓走廊儘頭的一扇桃心木門的前麵。
圓形的拐杖痕跡沒進到厚重的桃心木門後,一一的手卻遲疑地停放在木門上,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上來,她忽然害怕起來,想到黎鐘陽說這個宅子鬨鬼……“那麼我推開這扇門的話,裡麵會有一個拄著拐杖的鬼在等著我嗎?”乾乾的笑聲在走廊裡飄來蕩去,一一被自己的聲音嚇到,手上不自覺地用力,那桃心的厚重木板卻是虛掩的,於是輕易地就被她推開,一一第一直覺卻是閉上了雙眼。
桃心木門緩慢但是徹底地打開,一一深吸口氣慢慢地睜開眼睛,寬敞的房間裡居然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一一不敢相信地眨眼再眨眼,可是視線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色,這房間裡連張廢紙都沒有,猩紅的地毯從走廊上延伸進來,一直鋪到金色的方窗下,一一知道那扇窗子就是她在樓下看到的那一扇,那是可以俯瞰整個小樓外風景的窗戶。她緩慢地走在紅色地毯上,窗台上散落著細碎的金色粉粒,一一抬頭看到窗戶上方,裝飾用的雕刻柵欄被什麼人扯了下來,飄蕩在窗戶上麵,她好奇地伸手摸到木刺,疼痛的血從她的指尖流到掌背上,浮在半圓形的齒印舊傷上。一一爬到窗台上站著,另一隻手推開了窗,眼睛朝下麵的黑暗望去,風幫忙地吹散月亮旁邊的雲朵,黃色的月光灑在白色小樓的周圍,大樹和荒草灌木都慢慢顯現了本來的形狀,一一用心地看著,想要找到櫻花溫室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