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磊——”
警惕的女音疲憊地響,他不在意,聽到沉穩的腳步落在地毯上,朝著和他相反的方向,那是杜商臣,他走路的每一步都要踏的地麵毫無餘地,他現在的腳步聲比平時沉重,是因為手上多了彆人的重量,那味道是從他手上的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
藍色的眼瞳因為這了悟緊縮,他沉默地立著,衝著商臣他們離去的方向,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握起來,他記得摸到那女孩脖子上的傷口,她周身洋溢著濃烈的血腥味——“讓肖擎來看那個破娃娃吧,阿姨。”
“啊——好的,湛磊。”
他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理會杜鶯歌意外的反應,當然也看不到背對他的商臣猛然握緊的手和臉上黑眸中的驚惶:是害怕秘密被分享的守財奴珍惜唯一珍寶的決心。
他拄著拐杖自己走,如同白晝的燈光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幾近透明的藍色眸子裡沒有光,他自己在黑暗裡。
“誰都不要再跟著我。”
黑色的拐杖輕敲地麵,柔軟的地毯卻不能擊起清脆的回聲,伸手摸到的都是不能反彈力氣的材質,是防止他摔倒受傷的貼心,他冷冷地笑著,跟著拐杖延伸自己的腳步,周圍的人聲因為他的命令被迫地散去。
他拐彎,專心地數自己的步數,再轉彎,伸出手摸到黃銅的門把,打開,進門,關上。拐杖扔到地上,他僵直的背貼在涼薄的綢緞上,淺褐色的頭發被風從寬闊的額頭上拂起來,露出額麵上一道淺細的紅痕。藍色的眸子流轉,他眼下的陰影被強烈的燈光放大,襯衫下的手臂上漸起的顆粒層疊,他在自己的黑暗裡沉淪,最不願意回想的場景在醒著的夢裡循環播放,他隱藏的恐懼都揮不退,隻能冷汗著接受無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哭喊不得,動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