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一！”

少年焦灼的呼喊在空蕩的大廳裡回旋成駭人的音浪，刺激他太過靈敏的耳膜，抓著拐杖的手不為人察覺地顫動了一下，他勉強自己挺直了背站著，壓製自己伸手掩耳的衝動。

“霍湛磊，如果一一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會找你算賬！”

啪——

“杜商臣，你馬上給我回去睡覺，彆在這裡說夢話！”

手掌擊打在少年光滑的皮膚上，清脆的聲響震蕩周圍的空氣，他一樣聽在耳裡，感覺到正前方針一樣□□的仇怨目光，杜商臣這樣重視他的妹妹嗎？他玩味地想著，唇角考量地拉開，有人在拉他的手臂，驚慌失措的童音屬於杜家的小鬼：“對不起，對不起，湛磊哥哥，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你原諒他，不要讓阿姨生他的氣，湛磊哥哥，若衡求求你。”

他討厭那小鬼聲音裡的急切，那樣充沛的感情甜膩得讓他想吐，哥哥？杜商臣存在的時間也不過六年，還是人本就是善忘的動物，那小鬼已經以為商臣是他的親人：“商臣是你的哥哥，那麼破舊的那個娃娃是你的姐姐嗎？”他惡意的聲音配合嘲諷的笑容吐出去，身邊的小男孩一下子沉默，有什麼東西打到他的腿上，他嫌惡地揚腿踢開去——“我的兔子！湛磊哥哥！”——踢出去的力氣落在柔軟的棉花上彈空了，他的身體因此失去了微妙的平衡，幸好有拐杖撐住，隻是搖晃了一下，又站直。小男孩委屈的叫聲同時間響起，帶著哭腔的楚楚可憐音質讓他欣賞，那小鬼的演技精進了。

“湛磊，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商臣，還愣著做什麼，抱你妹妹回房去。”成年人的力道落在他手臂上，隱約的怒氣後是對局麵失去控製的無力意外，他一向討厭杜鶯歌身上的人造香水氣味，任性地揮開她的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煩你了。”

他轉身依靠著拐杖前行，四周有仆人小心跟隨的腳步聲。他慢慢地走，背後火燙灼人的火焰也一點一點消散威力的溫度，鼻尖不自覺地動，他先前聞到乳白色的梔子花似的淡淡清香，混合在酸澀的血腥氣味裡，那味道正在遠離他的嗅覺，那味道是從背後的方向飄過來的，所以——他回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