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乘!你給我出來!”浩天門掌門大聲嚷叫著,一腳踢開了流雲派議事堂的大門。
他的身後,門人抬著一具早已涼透了的屍體,再後麵就是慢悠悠的路溪和關河。
早已得知此事的照乘深吸一口氣,換上了陪笑的假麵:“上梁老兄啊......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上梁瞪了照乘一眼,竟指著照乘的鼻子罵了起來,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修道之人:“消氣?我如何消氣?你家路溪當著我的麵殺了我的徒兒!你告訴我這個氣怎麼消!”
關河瞥了一眼被點名的路溪,她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真叫人著急。
照乘親熱地攬過上梁的肩,痛心疾首:“上梁老兄啊,路溪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絕對不是針對你!這個逆徒我也是管得身心俱疲,要不然,我把她交給你,要殺要剮要償命,老兄你看著辦!”
上梁聞言,一把推開了照乘,臉色也白了:“誰要你家這霸王!”
關河憋住了笑。
路溪生性冷淡古怪,為人狠辣專橫,整個修仙界無人不知。縱使她天賦驚人,修為精進,也沒落下半點好名聲,隻因為她誅邪,也殺人。
但凡有人讓她不滿,路溪就會出手,乾淨利落,讓對方解釋的餘地都沒有。
修仙者斬妖除魔,從未有人敢像路溪一樣,竟然可以做到殺人也不眨眼。
“上梁老兄!我是真的沒法子,彆說其他門派的弟子了,就是她的同門師兄弟,路溪也是說殺就殺!”
上梁黑著臉,他當然知道路溪是什麼德行。
“要不這樣,你去我們靈庫看看有什麼趁手的法器——你不要誤會,我知道這些俗物買不了你徒弟的命,就當無用的我對浩天門做出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補償,還請老兄笑納!”照乘說得情真意切,叫人看不出來他對這套流程早就習以為常了。
上梁此行本就用意如此,見照乘給了個台階,也順著下了:“老弟啊,門派中出了這樣一個魔星,你也不容易啊!”
照乘麵色不變,嗬嗬地應著,一旁的落羽大師兄找準機會,將上梁及其弟子帶了出去。
見人已經走遠,照乘看向一臉淡定的路溪,又不敢與之硬剛,隻好將一肚子火發泄到關河身上:“我不是讓你看著她了嗎?怎麼還能出這種事!”
關河也很無奈:“師父,您覺得我能管得了她嗎?”
照乘想了想,又看向路溪:“你啊,就是被你師父寵壞了!一身傲骨,誰也不服,隻會給流雲派惹事!”
果然不能背後說人,隻見月道真人長袖翩躚地趕了過來:“師兄慣會背後說我。”
來者身姿極為修長,穿著一件淡綠色衣裳,袖口紋著一道極為精妙的風紋。
他瞳孔微紅,眼白純淨,眼尾輕挑,一張瀲灩的桃花唇似有萬種風情,眉峰深邃,頜骨冷冽,又中和了他的陰柔之美。
關河想,幾十年了,她真的每次看到月道真人都要驚歎一下,世間竟有這樣如玉如月的美人。
照乘看到月道,總算鬆了一口氣:“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小徒弟!好端端地又殺了一個人!殺心如此重,怎麼修仙問道!”
月道走到路溪與照乘之間,擋住了照乘責備的目光:“你怎知路溪沒有緣由?”
“那你說說!這可憐孩子怎麼惹到她了,還非死不可?”
這個一直在現場的關河最有資格說話了:“是這樣的,師父、師叔。本來我們在路溪的幫助下已經誅殺了那個魔物,那個小修士口不擇言,對著路溪指指點點,說她這樣勇猛的女人,在他們浩天門是找不到對象的。找不到對象就意味著孤獨終老,實在可憐。然後路溪就......”
說完,關河偷偷又看了眼路溪,很好,她還是麵無表情。
“就算這樣......”照乘還在掙紮,被月道生氣地打斷了:“路溪做得對,這種口無遮攔的人就該死。師兄,你以為他說的是路溪嗎?不,他打的是我們流雲派的臉。他是個什麼東西,還敢管路溪的終身大事?!”
照乘也覺得那個修士不占理。至少路溪這次殺人有因,不像之前,莫名其妙就動手了,也不知道對方怎麼礙了她的眼。
“好了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吧!”照乘擺了擺手,實在不想算這筆糊塗賬,“要不是路溪,也不能鏟除那魔物,路溪也算是將功折罪了。你把你徒弟領走吧!”
月道朝照乘行了個禮,手肘搗了搗路溪,路溪這才回過神,兩人並肩走出了議事堂。
大家都說,路溪是被她師父月道真人寵壞了的,她這一身淩厲的殺氣,與清風霽月的月道實在不相配。
路溪看了一眼背手緩步的月道,淡然地移開了視線。
他總是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卻從不真正地看向她——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就像穿過了路溪凡俗的身體,落在了時光之外的另一個人臉上。
也許月道覺得路溪醉心修煉,也許他覺得自己演技很好,這個被嗬護長大的“器皿”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路溪警覺地藏好了所有的疑惑。
“小溪,我今日要出遠門,許是很久不能回來,”月道擔憂地看著路溪,“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凡事不要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