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萬寧錢莊的主人,也會在乎我這幾兩碎銀嗎?”路溪不客氣地回嘴。
看上去不太情願,女人還是麻利地將女嬰接過去,交給了身邊的侍女。
“你好啊,我叫左思寧,以後下山可以找我玩哦。”女人對著緒方打招呼。
緒方瞧著女人竟敢在冷麵路溪前開玩笑,早已嚇得一聲冷汗,趕忙行了禮:“左夫人好!我叫緒方,是流雲派的外門弟子。”
“左夫人?”左思寧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周圍,打趣道:“哪來的‘夫人’?這裡可沒有夫,叫我思寧就可以了。”
路溪雖然不懂,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這次還是不能住幾天嗎?”左思寧看出路溪馬上就要走,悄悄地拉住了路溪的衣袖。
一向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路溪語氣也軟了幾分:“回去還有些事要做。”
“好吧。”左思寧知道路溪不會因為任何事改變想法,“我不耽誤你。”
路溪簡直看呆了,這......她已經不會思考了,這超出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
路溪掃了緒方一眼,緒方趕緊收起臉上的震驚,與左思寧道彆。
“你彆看路溪看上去冷淡,其實她是個很善良溫柔的好孩子,隻是不懂如何表達。我看你應該與她差不多大,你們要好好相處啊,如果路溪欺負你,我幫你教訓她。”
緒方哪敢告訴左思寧,她口中這個善良溫柔的好孩子,剛剛殺了一個小男孩,還搶了彆人家的嬰兒。
“走了。”路溪喊了一聲,緒方趕緊屁顛顛地跟上。
雖然路溪沒有叮囑,但是緒方清楚,來見左思寧這件事,這是不能夠大肆宣揚的。
否則作為讓整個妖魔兩界恨得牙癢癢的妖屠,她的好友必定不得安寧。
快要進入流雲山,路溪與緒方下了劍,緩步走向山門。在快要到山門的時候,緒方也不知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或者是被左思寧的話刺激到了,她一把抱住了路溪,又火速鬆開,然後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狐狸一般,跑進了山裡。
路溪愣在原處,歪了歪頭,似乎不太明白這個小師妹到底想乾什麼。
回去後,緒方思來想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糾結再三,隻好問了問看上去最好說話的古秦師姐。
“師姐,就是我有一朋友,還沒看到懷中嬰兒,就知道是女嬰,是因為她修為高嗎?”
古秦也沒見過,看緒方困惑的模樣,知道她不弄清楚就睡不著:“你再說具體一點。”
“就是我進入流雲派之前,村裡有人打架,一個女子將一男孩打死了,男孩的媽見了,丟下懷中的嬰孩就來找女子拚命。然後那女子就知道這個嬰孩是女嬰了。”緒方糾結了一下措辭,她不想騙古秦師姐,也不想給路溪惹麻煩。
古秦較緒方年長許多,在山下吃了很多苦,才下定決心來到流雲山成為卑微的外門弟子。在她看來,即便在這裡做著雜役,也比山下吃人的小鎮待著要好。
“按照你說的,如果不是女嬰,那婦人怎麼會為了已死的兒子,置懷中的幼兒於不顧呢?”
緒方有些不服:“兩個都是從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一時心急也是可以體諒......”
古秦笑了,摸了摸緒方有些枯燥的頭發,說道:“今日劍術還沒有練,莫不是想著偷懶?”
“才沒有!”
“那師姐陪你去練劍,可好?”
緒方哭喪著臉,不情不願地拿上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個問題了。
後來過了很久,緒方無意中又碰到了儲幸師姐,儲幸還記得她,謝謝她替自己撿回了玉佩,還卷進那樣的風波中。
“師姐,後來那婦人怎麼樣了?”緒方問得小心翼翼。
“那婦人醒後抱著兒子的屍體,發了好大的瘋,哭天搶地,還將想要安慰她的童商一頓抓撓,拳打腳踢。是個可憐人。”儲幸想到當時的情景,有些後怕。
“你覺得她是為了死去的兒子發瘋還是生死不明的女兒?”緒方突然問。
這麼一說,儲幸才注意到,婦人一直抱著早沒有氣息的兒子,一句話都沒問過那女嬰。
看到儲幸的表情,緒方心中也升起了無限的悲哀。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個渾身血汙的女人,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門內,是被當成泄欲的家畜一般圈養的女人們。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段回憶了,所以她告彆了儲幸,跑到一棵大樹下,拚命地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