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寧 看,是她先不要自己的。……(1 / 2)

路溪聽到馬蹄聲,她站在路邊,攔住了騎馬的人。騎馬的人有要緊事,本不想理會這來路不明的小丫頭,但是她的馬乖巧地停在了小丫頭麵前。

“你帶我一程吧。”

“你要去哪?”

“我餓了。”

於是她就帶路溪走了,放在了縣城的早餐鋪門口。

吃完早飯的路溪,結賬時被人盯上了,於是那個人也死了。

沒過兩天,有人溫柔地問睡在路邊並且看起來不太聰明的路溪,要不要給她尋個住處。

路溪點點頭,於是她被帶到了青樓。

路溪看著眼前的男人和門口的女人說著什麼,女人挑剔地打量著路溪,就像在看豬肉鋪中裡新上的豬肉。

男人陪著笑,似乎在商討價格。

路溪彆過頭,握緊了手中的已經殺了三個人的匕首。

這是她這次下山前專門去流雲派的庫房挑的,不是很鋒利,有種鈍刀子殺豬的韌感。

但是路溪不是被殺的豬,她不管豬在這時候疼不疼——哦,她是管的,當然是越疼越好。

可惜還未等到動手的時機,一個穿著玄色外袍的男子趕了過來,滿臉怒氣地將那人販子按在了牆上,路溪懵懵懂懂被帶走了。

救了那人販子的自稱是司南監的安長姚未續,總管永州刑事案件,他將路溪認作一起凶殺案的目擊證人,畢竟這個少女不過十來歲,文靜沉默,看起來連一隻雞都殺不死,任誰也不可能猜到她其實才是殺人凶手。

路溪瑟瑟發抖地指證了人販子,那人大呼冤枉,卻被無情地押入了地牢。

那個看起來凶凶的姚未續看著眼前落魄的女子,不易察覺地抿嘴,從袖中掏出一節方巾,遞給路溪。

路溪不明所以地接過,隻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姚未續,不懂姚未續想要做什麼。

姚未續拿過方巾,正要給路溪擦拭臉上的汙漬,又放下了手,吩咐手下:“讓左思寧過來。”

左思寧很快就趕來了,路溪認出這就是那日將她帶到永州的騎馬女人。

看到路溪,她也愣了一下。

“帶她下去清洗一下。”姚未續說。

左思寧剛忙完手頭的工作,還不了解這件事,隻好依令行事。

已經走到門口了,姚未續補上一句:“她好像不太聰明,你好好照顧她,看看她身上還有什麼傷痕。”

左思寧原本聽得一團霧水,內心抱怨自己是來司南監大展宏圖的,可不是給年幼的孩子做奶娘。

但是左思寧看到不著寸縷的路溪時,她還是吃了一驚。

路溪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傷疤和淤青。她毫不避諱左思寧的眼神,徑直走向了浴桶,氤氳的霧氣一下子就吞沒了她冷靜的臉。

左思寧顫抖著手,有些難堪。

路溪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哭起來的女人,覺得甚是莫名其妙,難道是因為身上的傷痕,修仙之人嘛,受傷不是正常嗎?

何況路溪還是無論練劍還是誅邪,都不要命的性子。

凡事她都要做到最好。

“對不起,那時候我沒有注意......”左思寧說道。

路溪撲閃著黑黢黢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她選擇緘默,因為她也不知道應該問些什麼。

也許時間會告訴她想要的答案。

告示貼了多日,依舊沒人來認領路溪,她也隻能繼續跟著左思寧,因為左思寧是司南監唯一的女子。

左思寧雖心疼路溪的遭遇,但如果路溪一日不走,難道她就要在這府衙中陪她虛度光陰嗎?這樣想著,左思寧將目光投向獨自坐在院子裡傻傻地看雲彩的路溪,又覺得於心不忍。

當天,路溪大鬨了一場,堅決不再和左思寧共處一室,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驚擾了剛辦案回來的姚未續。姚未續隻好讓左思寧離開,自己親自照顧這被他帶回來的傻丫頭。

左思寧暗喜,終於解脫了,看,是她先不要自己的。

路溪很乖,除了那日的大鬨,一直都無聲無息的,像一隻貓。有時候姚未續甚至感覺不到路溪在身邊,而他知道,這個小尾巴一直都在他身邊,因為她無處可去。

姚未續是個聰明能乾的人,所以他才會從朝廷外派到永州擔任安長。同時,他也很剛正不阿,不然也不至於明升暗調到距離都城這麼遠的地方。

是個好人。路溪聽得真切,大家似乎都是這麼說的。

是個好人。姚未續雖然有些古板,依舊耐心地照顧著路溪,就連路溪也這麼覺得了。

他好像暫時填補了月道作為父親角色的缺席。

路溪一個人在無望殿生活了十年,她不善於與同門交流,也不會表達心中想法。

陪在她身邊的,隻有......哦,原來什麼都沒有。

路溪最常待的地方是書閣和了無崖。

書閣內上千本書,無論是否有趣,都被路溪一一翻閱過。她手捧著泛黃的書籍,倚在窗前,燭火跳動在書頁上。皎潔的月光柔柔地覆蓋在了路溪纖塵不染的身上,與冰冷的她融為一體。

了無崖上麵的劍氣數不勝數,越高的地方,劍氣越少,也意味著靈力越深厚。如今,十五歲的路溪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在了無崖上刷新了自己留下的劍氣,她的劍氣成為了最高最深的那一道。

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呢?

路溪不明白,所以她常常趁著月道不在的時候——反正月道總是不在,借著誅妖的名義,下山。人間那麼多人,沒有人認識她,所有的好壞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