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村子裡死去的那些人嗎?”
“不確定。”
“一個村子遭了難,死了一些人,這件事倒也正常。”緒方想到了自己的經曆,“隻是村裡人的反應太過奇怪。如今被束縛在這棵樹裡的冤魂,無□□回轉世,才是可憐。”
“還記得今早我們在談論這棵桂樹時,陶亮古怪的樣子嗎?”瞬息那海說道,“我回來路上問了村民,那顆桂樹已經多年沒有開花了。”
這個多年,也許就是對應五年前的那件事。
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溪,如果這件事情很大,三界都一直在找你,我們的行蹤怕是藏不住了。”
“你是想讓我不要管嗎?”
緒方搖搖頭:“我想讓你速戰速決。”
“好。”
夜,很安靜,連風聲都沒有。
路溪還在想白天的事,所有的線索已經清清楚楚擺在路溪麵前了,但路溪始終找不到線頭將她們都穿引起來。
“咚咚咚......”有人來敲門。
緒方打開門,是陳大娘陳招娣。
陳大娘小聲地請求緒方,表情很是焦急:“不好意思,現在來打擾您,我剛剛發現錢袋不見了,裡裡外外都找過一圈都沒找到。我家那口子還在外麵沒回來,天太黑,我一個人不太敢出門。能不能勞煩您陪我出去去找一找?”
路溪心想,終於,快要找到答案了。
“你去吧。”路溪說道,“陳大娘這樣照顧我們,你去幫個小忙也是應該的。”
緒方剛和陳大娘一同出了門,路溪與瞬息那海就緊跟其後。
街上並沒有那麼安靜,風呼呼地吹,路溪想著可能是符咒的原因,院子內才一點都聽不到。
陳大娘走得實在太快,一晃神的功夫,緒方就看不著人了。
此時,一道人影停在了緒方前方,緒方慢悠悠地朝她走去,也不急,畢竟一個凡人能玩出什麼花樣。
結果那道人影直直朝緒方奔過來,帶著陰冷的風,竟然是想要奪舍!
緒方後退幾步,五指並攏,一掌打出:“定邪!”
那人影被靈力控製住,白光乍現,照出那道人影,隱隱約約中能辨認出來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緒方正等著路溪出現處理,路溪心下一動,喚出一念劍,便要刺向那女孩。
千鈞一發之際,陳大娘不知從黑暗處撲了上來,護在了那人影前,死死地將人影擋在身後。
“修士!我錯了!求求你放過可可吧!”
路溪想起來,陳大娘的女兒小名便是可可。
路溪猛地將一念劍收回來,冷臉將其插在地上,鋒利的靈氣將周圍空氣一震,那個小鬼解了控製,畏懼地躲在了陳大娘身後,不安地看著路溪。
陳大娘眼見計謀敗露,隻好哭得說道:“修士,我本來沒想這麼做的......可是今天,正好看到你穿著可可的衣服,我這個想法就在腦子當中揮之不去!我的可可,還那麼小,她明明可以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做!您正好來了癸水......這簡直是老天也在幫我!沒想到......”她突然恨恨地盯著緒方,這個狠毒的眼神讓路溪感到陌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修為倒是精進。是我算錯了,是我對不起你!要殺要剮隨便你,隻是求求你放我我這苦命的女兒吧......”
路溪一直冷漠地看著陳大娘。
她痛失愛女固然可悲,但是難道緒方就是活該被犧牲嗎?
“如果你想解救你的女兒,就好好和我說,看看我有什麼辦法。”
陳大娘看著冷冰冰的路溪,就像抓住了最後的稻草,拉著女兒的手,虔誠地跪了下來:“您真的願意幫助我們嗎?”
“就看你怎麼說。”路溪這才注意到,剛剛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桂樹附近。
陳大娘瞪大雙眼,握緊雙拳,一腔憤懣憋了整整五年,無人可傾訴,如今終於可以說出來了。
“五年前,山賊進村,將整個村莊洗劫一空,不僅當場殺了幾個人,還帶走了幾個女人。後來,這件事結束了,村子裡還是沒有什麼生機,周遭的野菜都被挖完,樹皮都吃了許多,很多人都快熬不過去了。”
路溪有種不好的預感。
“路修士,您聽過易子而食的故事嗎?”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直直地劈向路溪。
“不過,”陳大娘的笑容有些淒涼,“我們還沒有到那種程度。因為,被犧牲的都是......”
路溪閉上眼睛:“女孩。”
陳大娘的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路溪走到桂花樹下,右手輕輕撫上蒼老的樹乾,就像撫過那些女子的臉:“你們是不是也想出來。”
“您知道,那些死去的婦女是怎麼回事嗎?”
路溪沉重地搖了搖頭。
“那些女的,是從山上回來的。與其說她們死了,倒不如說是被自家男人逼死的!”
路溪落下了眼淚。
明明是婦汝真神創造的這蒼茫大地,明明那麼多女子真神為了世界付出了生命,為何那高高在上的上神是男的?為何各門各派的掌門大多是男的?為何人間萬人之上的帝王都是男的?
這是天道嗎?
生出來的女子,因著這吃女人的天道,一出生就死了。
女子出嫁連個姓名都沒有了,隻剩下誰家夫人,誰家婆娘。
她們被取叫做“招娣”這樣晦氣的名字,或者“三妹”這樣敷衍的名字。
這是天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