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浴渡魂殺身成仁(三) 赤誠(1 / 2)

烈火閻羅斬 己悅 4278 字 9個月前

鬼門關,幼年的鵬目送老夫妻走進去,看著他們因為業障不能喝孟婆湯,又跟著他們去森羅殿,因為業障被判下十八層地獄,抽筋扒皮下油鍋,本期待的攜手來日,到眼前隻是屍山血海。

一生行儘好事,卻落得如此下場,他們絕望於眼前的事實,魂魄突然鬆動,自血海的那頭,一道帶著腥氣的黑色氣箭破空而至。

鵬瞳孔一縮,上前將老夫妻倆的魂魄撞開,黑箭射空,血海那邊忽然寂靜,緊接著發出嘈雜喧嘩,仿佛被這射空的一箭觸怒了,猖獗了。

下一刻,數道利箭一齊向這邊撲過來,“你們躲開!”

兩個老者的魂魄愕然轉過頭來,看到那具尚在幼年的軀體伸出瘦弱的右手,探進一堵光牆,風刃從腳下卷起,吹起獵獵衣襟。

鵬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血海邊,從虛空中拔出了那柄神兵——菁古長刀。

神兵降世,天地撼動,年幼的鳥兒進入九天神祇們的視野。

隻見少年揮刀斬斷黑箭,將血海那端的危機阻隔,魔域的怒氣高漲,在血海之上掀起澎湃高浪,鵬眯起眼,將自己身上十數根飛羽儘數拔下,困成一簇投進血海,羽簇深深紮入血海,釘住翻滾的巨浪。

被鳥兒的憤怒所激發覺醒的與神可平起平坐的力量並未消退,羽毛向上長,突破地府再向上,再向上,再向上,直到與天柱同樣粗細,同樣高度,為這三界平衡添了一根支柱——縱天崖赫然出世。

鵬垂下鮮血淋漓的臂膀,看向漸漸恢複平靜的血海,巍峨縱天崖直抵碧窮。

“孩……孩子?”鵬回過頭,兩位老人試探間顫巍巍伸出手,“是你嗎?”

“是我。”鵬提著刀走上前,“我說過,你們沒有業障了,你們還信我嗎?”

老者斑駁渾濁的眼睛裡閃出一道光,半晌後,說:“……信。”

鵬道:“好。”他提刀上前,砍向兩人的魂魄。

刀刃上纏繞著的黑色業障被菁純的力量覆蓋,老者喘出一口氣,頓時覺得身上前所未有的輕快。

“我已斬去你們身上的業障,隻要你們還信我,我便守護你們,生生世世。”

“你是守護神嗎?”

“不,”鵬說,“我隻是北冥天生地養的一隻鳥,我熱愛這片土地,也熱愛這片土地上的生靈。”

鵬將長刀收在腰側,“去吧,乾乾淨淨地投胎,我在人世間等你們。”老者走向轉生門,鵬危險地眯起眼,銳利的眸子望向血海那一端,“……在解決一些事情後。”

*

金烏懷裡的鵬突然掙紮著折騰起來,劇烈到金烏都抱他不住險些摔了他。

沒人知道這隻鳥兒幼年時在血海那頭做了些什麼,隻知道自菁古長刀出世,鵬從血海回來之後,血海那邊的魔域很多年都處於低彌的狀態,也再沒有掀起大的風浪。

鵬的功績簿上非常隱晦的描述了那一戰的戰況,最終在那一頁的末尾登寫上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功績。

這在當時沒有人注意到,因為血海魔域本就不是各路神祇願意涉足的地方,那裡肮臟血腥,充滿有損神體的有毒血霧,那裡發生的事情,也往往被一筆帶過,甚至有些都沒有存檔記錄。

直到鵬的功績攢到可以封神的時候,各路神仙才把目光投向那片自太古以來就幾乎與世隔絕的魔域——那裡或許有功績可以撈。不少神仙去了魔域一探究竟,然而都被那燥熱的腥風給吹了回來。

“就算有功績,也隻是零星野果,若非如此,那鵬鳥怎麼會這麼多年才封上神……”

“他那功績也不一定是從魔域攢的,中間有什麼鉤鉤掛掛還說不一定呢……”

“北冥,荒蠻之地,千裡凍土,封這麼個神,還不如不封……”

……

流言蜚語漸漸少了,其實他們說的沒錯,魔域可賺功績確實不多,他得到的功績是有些不可見人的地方,封神北冥的確不如不封……可是鵬又能怎樣呢?

他隻是一隻懷著赤誠的鳥兒罷了。

*

金烏帶他去了暘穀,那裡的景象雖有四季之分但終年溫暖,扶桑樹下,金烏鋪起軟墊臥床,鵬養了很久的傷。似乎曾經對這具身體的消耗都在這段時間補了起來,但是,內裡的消耗到底有沒有恢複還是未知數。

鵬一能坐起身來便鬨著要回去,畢竟北冥那地方確實是離不開他的鎮守。

天庭是不可能因為鵬的離開而再給北冥派一個神仙去管理大小事宜的,因為沒人願意去,給再大的好處也沒人——沒人願意把自己漫長看不到儘頭的生命與那不見天日之地鎖在一起。

除了鵬,因為他生於那裡,長於那裡,他離不開那裡,自從他主動背起“守護”這一名號,那裡也離不開他了。

然而以鵬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決計不能回北冥的,回去了也無法解決北冥的突發事件,隻能乾著急。

再有一層,如果鵬現在回去了,天庭會對他做些什麼?金烏不可能一直陪著、看著他,鵬挨了三道雷刑,現在如此虛弱,就算是想拒絕天庭下達的命令,又如何抵抗?

“你在這裡好生養傷,在暘穀,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