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箭下一刻就至秦罡身前，它在瞳孔中漸漸變大，秦罡想揮劍抵擋，卻被先鋒魔將用兵器彆住劍鋒。

“噗呲——”

鵬心跳簡直要停止了，他終於落在地麵上，砸起陣陣塵埃，他難以呼吸向前趔趄一步，卻看到秦罡還站著，而他身前是口吐鮮血的燭龍。

黑箭釘穿了兩人！

“秦罡！燭龍！你……們！”然而鵬沒有發出聲音，喉頭仿佛被塞了一個雞蛋，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不！不行！鵬在心裡呐喊，燭龍仿佛聽到了一般回頭望了一下站在那裡的鵬，秦罡手中還握著赤翎劍，帶著燭龍趁著魔物發愣一劍刺死了魔物的先鋒。

鵬的血從頭涼到了腳。

他們這是要死了嗎？不能啊，我的愛人，還有這樣純潔的小胖子，他們這樣美好的人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天兵天將皆被震驚，先鋒受到暗箭攻擊，這是魔域不講武德，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殺！————”

陳列在半空的天兵天將一齊衝殺下來，和魔物混戰在一起。

鵬在巨大的衝擊下紅了眼睛。

殺，殺了這群惡魔，將他們全部魂飛魄散，讓他們永不入輪回，鵬在暴怒中拔出菁古長刀，“殺了你們！”

鵬衝入魔軍之中，揮刀砍殺，刀鋒過處不留活口，他身上的傷口流出血液，滴在地上開出的不是白色的蓮華，而是猩紅的彼岸花。

他站定在包圍圈裡，沒有魔物敢貿然上前，鵬雙手握刀，口中一字一頓念訣：“以我閻羅，斬爾修羅！”

念畢，他緩緩舉起刀。

落刀！

一道可開天日的氣刃從天而降，砍落在大荒之上，直至血海，大地裂開猩紅的口子，血海就如同一隻血紅的眼珠瞪視蒼穹！

數不清的魔物掉落血海，慘叫聲不絕於耳。虛空傳來聲響，如洪鐘震鳴：“上古金烏十日殺戮過重，當浸血海萬世不得超生。”

“我看誰敢！”

鵬惦記秦罡和燭龍的傷勢，回頭卻見兩人一齊倒在地上，那支箭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消散在三界，他一振袖子露出手臂，“堅持一下，我的血可以救你們。”

“鵬哥，”秦罡已經昏迷了，燭龍還醒著，他氣若遊絲，“我想，我想救秦哥的，可是還是……”

“彆說了，”鵬抄刀劃破自己的手臂，可滴下來的血卻是暗紅色的，滴落在地上生出的不是聖潔蓮華，而是劇毒猩紅的彼岸花，秦罡和燭龍的傷口並沒有愈合，“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用了。”

“鵬哥！鵬哥，你聽我說，”燭龍拉住了鵬的袖子，“我已經把玄曾的力量擋住了大半，這支箭專克秦哥，雖然秦哥現在暈過去了，但應該不會有事，過段時間就會醒來的。”

血從他嘴角湧出來，燭龍被嗆得說得斷續，“我想，我再次從黃泉裡遊出來的時候，鵬哥，你去接我好嗎？你們去接我，我還想跟著你們，秦哥是我最敬仰的人。”

“我一條小小的燭九陰，隻能照亮一小點，隻能點幾盞燈，秦哥能照亮整片大地，鵬哥你能在黑暗中守護那麼多人……我想跟著你們，我想……這美好的人間，有那麼多可愛的人，還有……”

燭龍漸漸不說話了，他的身軀化為粉末歸於黃泉，將在數年之後經天地孕育轉生為新的燭龍。

鵬記下了，雖然那時候的燭龍會什麼都不記得，但是隻要他還是燭龍，就會喜歡光明的。

秦罡倒在一邊，他的副官剛剛接好手臂，趕來時第一反應竟然是拉住鵬，“金烏讓我照顧好您。”

鵬抬起眼看向副官，血紅的眼睛，浴血的白袍，他握著刀柄的手在發抖，他控製不住地想砍人，他眼前一黑。

北冥的生靈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敬仰崇拜的守護神毀了自己的家園，殺死自己的親人，斬斷所有念想，惡鬼撲上來撕咬，卻隨著鵬的刀起刀落而魂消魄散。

*

“鵬——！”

深淵裡，月月鳥緩緩睜開雙眼，四周景象向上褪去，一道金光掠下來，伸出一隻手要來拉他。

鵬沒有伸出手去夠那隻想要拉住他的手，而是再次閉上眼，任由自己墜下去。

“鵬，回來，不論你去了哪裡，我都在這裡等你回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那個吻向下，裹住了自己的唇，一股陽剛之氣頓時擠進身體，鵬再次睜開眼時，身邊的景象已經不再是戰場了，而是暘穀扶桑樹下的茶桌藤椅。

秦罡拉著他的手吻他，反反複複吻他，“你感覺怎麼樣？”

鵬頭痛欲裂，定睛看了秦罡一會兒，猛然伸手掐住秦罡的脖子，力道之大讓人能清楚看到他泛白的指節，鵬聲音沙啞，他說：“去死。”

“鵬，”秦罡麵色凝重，在窒息中抬手將鵬耳邊的碎發撩向後方，又撫摸著鵬被金烏真火淬煉出的鐵索鎖死的手腕，“你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