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罡大搖大擺走進十八層地獄的同時，江晏拽著葉行如風般衝過黃泉路，孟婆還笑眯眯衝兩人打了招呼。

“鯤神，去三生石看過了嗎？”

江晏嘴角一抽，他雖然沒有去三生石看，但他知道三生石上到底寫了些什麼——金烏，鯤。

“還……還沒來得及，稍後再去。”

孟婆老態龍鐘，笑起來感覺有種見過世間百態最終看淡一切的身心俱疲，“鯤神臉紅了，老婆子看得清楚，鯤神是有不去三生石看的理由了嗎？”

江晏板起臉，“休要窺伺上神心海。”

“上神此去血海切記凡事小心，莫要令金烏大神再擔驚受怕。”

江晏就要邁開的腳步硬生生停下來，“他……之前很擔心嗎？”

孟婆抬起皺巴巴的眼皮，“金烏大神哭得好傷心，老婆子很少見活了上萬年的神仙哭成那樣子，不過老婆子收集了好多金烏的眼淚珠子呢，加在孟婆湯裡，就依著這個噱頭，價位又能往上提一些了呢，空手套白狼哈哈。”

葉行：“……”

*

“葉兄，還有一事問你，我記得當初我下地府來找你是帶著菁古的，後來我被從天上送下來千刀萬剮，他們有沒有把我的刀一並送下來？前些日子我在靈溪撿到小菁，卻至今未見到我的刀身。”

葉行麵露難色，江晏從他的臉上看得出葉行確實知道點東西，然而卻很難說出口，於是江晏道：“菁古是在地府，對嗎？”

葉行似乎放棄了掙紮，垂著頭說：“那你知道，把你千刀萬剮的時候，用的那把刀，就是你的菁古嗎？”

“忘憂湯，其實是一紙契約，喝下了，就是將自己的身體托付給了他人，然後將記憶用暴力手段剮下來，當初你自罰要浸血海，北冥又沒人能守，所以尊者決定將你的魔骨浸入血海，肉身重塑為鯤，繼續鎮衛北冥，當時在場的鬼差基本都去投胎了，我當時對著尊者立了上神之誓，除非你想起了一切來問，否則不得將這些事情透露給你。”

江晏冷笑一聲，“所以，我當真就被釘死在了北冥，哪怕是行屍走肉也逃不開鎮守北冥的宿命嗎，他們可真是物儘其用呐！”他自嘲般笑起來，倏忽間斂了笑容，冷聲道：“所以，他們為什麼用小菁來剮我？”

看到江晏臉色凝重，葉行組織了一下語言，“上麵的意思是因為當時你忽然發狂了，用地府的刀子魔息瞬間會將鬼差侵蝕，隻能用你的至純神兵，但是……”

“但是什麼？”

“其實真正原因是他們有人想要小菁，用菁古來剮你，小菁不會傷害你，就一定會從刀裡出來的，那時候就能把小菁捉走，畢竟小菁嘛，能配合你用出閻羅斬那樣的大招，這樣一隻靈，天庭武神誰不想要？這也是後來流出來的傳言。”

江晏有些發抖，但還能維持理智，“流出來的傳言，若真有人與十八層地獄商量好了，又怎麼會流出傳言，這裡麵有貓膩。這些人，果然不能信！”

“鵬兄，啊不，江兄，”葉行拽拽江晏的袖子，“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你的胎骨魔性未除，不能上身。”

江晏深呼吸沉下聲音，“確實，胎骨浸血海千年，魔性定然積攢，現在不能撈出來，不然那麼多魔息會侵蝕三界不說，還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葉行心裡“咯噔”一下，江晏顧慮的比自己考慮的要深太多，如果有人想要利用鵬入魔的胎骨做局，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背後生涼，望向江晏的背影，“江兄……”

“或許玄曾也是棋子。”鵬的聲音淬了冰，“你我皆身在局中，現在的我又入局了，我錯失了最好的機會，但幸運的是我意識到了，胎骨不能取出來，一切照舊，我們要讓那個或許存在的幕後之人動起來。”

說話間，兩人行至血海燥熱沸騰的血海中，大大小小的魔物攪弄起波濤，將血水拍打在堤岸上，鵬扶著石頭圍欄向下看，那副胎骨靜靜的浸在血海裡，周遭黑色魔息繚繞，有那麼些想要提升魔息的魔物圍著鵬的胎骨撕咬。

江晏從前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骨頭，現下知道了，再見到如此情景隻覺得渾身疼痛不已。他生生克製住想要抬手按住痛楚之處的衝動，拽著葉行轉身就走，“秦罡人呢？他沒來。”

葉行按著太陽穴用靈驛符詢問他在散跡地府的手下，片刻後說：“在十八層地獄給人難堪呢。”

江晏額角抽搐，“葉兄，敢問這靈驛符的符文如何繪製，我直接與秦罡聯絡罷。”

其實江晏恢複記憶後可以用時空生死界與秦罡直接通達消息，但是他不想暴露自己恢複記憶的事實，葉行教江晏畫了一道符，他傳遞消息：“秦司長，葉統領說有方家義莊案的線索，邀你忘川城藏書閣詳談。”

話一說完，靈驛符“嗖”一聲飛走了。

葉行要哭了。

“……我求求你……”

*

回忘川城的路上。

“彆再拿我擋槍了，我哪有什麼線索？你把那暴躁金烏招來我如何應對？他若打我，你攔不攔？”

江晏撩了一下額角垂下來的頭發，輕鬆道：“那你快找線索不就成了。”

“那合著我是給你們鎮九陰司打白工的是麼？”

滑不溜秋的魚隨意道：“那你可以不乾啊。”

“……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