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壓迫感實在太強,江晏強忍住往後退的衝動,反而往前上了一步,“我該認識嗎?金翅鵬是千年前的北冥守護神,我是現在的,職位更替在所難免,也沒有理由非得親手交割吧?事無巨細交代一番不是必要的。”
“一句玩笑話,怎的忽然就這麼嚴肅了?鯤神,我秦某人是觸到你哪片逆鱗了?”
“說話就說話,離這麼近沒有分寸,你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呢?為神,當高冷隔雲端才是。”
秦罡並沒有退開,四周有那麼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要八卦不要命的魔物探頭探腦,瞅這兩個關係忽冷忽熱的神仙在這魔域的血海裡,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秦罡忽然抬手按住江晏的肩膀,江晏就要上手拍掉秦罡的爪子,就聽秦罡傳音入密道:“旁邊那麼多鬼看熱鬨,你在這兒給我翻臉,儘是給魔域增添酒後談資,到時候難看的是你我,好看的是魔物。”
江晏心說我再過些時日或許就不是我了,難看的隻有你秦罡,但他並沒有因此下秦罡麵子,隻道:“下不為例。”
然,江晏沒想到這隻鳥兒蹬鼻子上臉,手往下一把摟住江晏的背,把他拉進自己懷裡,順勢轉了個身,隻留下個背影給那些魔物,江晏掙紮一下,被秦罡把脖子一勒,揚聲道:“誒呀江兄,你看看這無邊血海,可有你那北冥壯觀?”
“……你想讓我說啥?”
“說‘不好’。”
江晏:“嗯,血海和我北冥差遠了。”
隻見秦罡哈哈一笑,一掌把江晏拍了個趔趄,“不好就行,你覺得那副骨頭是不是在這裡呆的太久了,不如撈出來物歸原主?”
說著秦罡就拉著江晏向鵬的胎骨而去。
“不行!那副骨頭上的魔息未除,現在撈出來立刻回歸正位,不就是在害你前妻?況且,血海魔息恒定,忽然缺了胎骨上的魔息,定然會掀起大波,如此時刻下,切不可翻起事故。”
“誒呀,無妨無妨,”秦罡環著江晏脖子的手臂並未鬆開,另一隻手指著鵬的胎骨,道:“話說回來,鯤神怎麼對這幅骨頭的事情知曉如此詳細?有些事情我也是才知道,而‘足不出戶’的鯤神卻能立刻說出來。”
被套話了,果然活了幾千年幾萬年的鳥兒,就算從前再如何遲鈍不曉世事,不懂人心,現下無論如何都有著百八十個心眼子,稍不留神就被套路進去,不得辯解。
江晏垂了眼睛不說話,他知道,秦罡就是想讓他說出鯤與鵬的聯係,但他就是不說。半晌,秦罡稍稍低頭去看,江晏抬起頭滿眼狡黠,“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見著他這股子耍無賴的樣子,秦罡有些愕然,還來不及反應,江晏及時打斷他的猝不及防,“現下最要緊的是什麼?是這幅骨頭嗎?是你前妻何去何從嗎?是你的情感大事重要還是這千鈞一發的神魔大戰重要?”
江晏說完轉身就走,留給秦罡一個對他不以天下為公心性的不屑背影,秦罡眼巴巴看著漸漸走遠的老婆,喃喃道:“……其實天地間唯一的金烏的幸福快樂也是很重要的。”
“走了,該拿的東西都已經拿上,還在這兒發甚麼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秦罡此時才恍然抬步子磨磨蹭蹭離開血海。
兩人從血海裡一露頭,就見到苦大仇深的葉行抱著小菁坐在血海邊的石墩子上,儼然一塊石頭巋然不動,看到他們兩個出來了,雙眼出神呆滯道:“天人吔!天人吔……”
兩個血人:“……”
“他這是中邪了嗎?”
“不是中邪,葉行是個貨真價實的鬼,怎麼會中邪?是被幻術迷住了。”
江晏伸手在葉行麵前打了個清心響指,道:“怎麼回事?葉大統領,你個鬼中豪傑怎麼也會中幻術?”
小菁“喵”一聲,跳回江晏懷裡,用頭去蹭包著菁古刀碎片的布袋。
葉行如夢初醒,幾乎跳起來,“我看到真神仙了。”
江晏道:“你不是天天見神仙嗎?”
“見到她之後,你們就不是神仙了,太美了,姮娥仙子才是這三界之中唯一的神仙。”
秦罡::“……人家姮娥仙子是有夫之婦,葉行,你個鬼不要想太多。”
江晏用眼神讓秦罡閉嘴,道:“這是重點嗎?姮娥來地府做什麼?她說什麼了嗎?”
“她用一股香風把我扇迷糊了,我葉行葉大統領英明神武,怎麼會這麼容易陷入溫柔鄉?不可能的!是幻術,不過姮娥仙子怎麼會這種不入流術法?她不是太陰宮的正位神仙嗎?”
“怎麼?正位神仙就不能用損招了?”江晏似乎想翻個白眼,他打斷葉行的感慨,鯤或者說鵬作為正位神仙,陰招損招沒少用,隻要能達到目的,用什麼招數都無所謂,“你不會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