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箭。

秦罡心下一驚，根據燭龍所說，幾千年前大羿射日的箭並非是人族技藝精湛的製箭師製作，亦或是大弈以一己之力鑄造，而是天庭神官們鍛造而出，為的就是讓這個人族首領背了弑神的鍋。

然而眼前場景卻是大弈直接徒手鍛造出這樣一支形狀熟悉的箭，那麼到底是燭龍欺騙了他們，還是說大弈在這麼多年的曆練中力量竟然可以與天庭神官相提並論？

秦罡在錯愕中飛速思考，江晏一把拉住秦罡將他向後一拽，“你莫要碰到那支箭，這些怨氣是一千年前神魔大戰後，我劈開人間與地府的屏障，毀了信徒家園後才產生的，是衝著我來的。”

“燭龍或許說得對，我早該死了，一具行屍走肉平白多活了這一千年，夠本了，”江晏死死盯著那支黑色的箭，“他們恨的人是我，他們要我去死，你是吃掛落的那一個。”

秦罡反手捉住江晏手腕，“說得什麼話，你先彆那麼緊張，他現在沒有弓，射日神弓早已經被你千年前那一斬劈斷了，且看大弈如何打算再說，實在不行用時空生死界逃走。”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順手把葉行也帶上。”

見到秦罡麵臨危險，江晏完全沒有尊神的架子，道：“那還看什麼？還不趕緊回去？”

秦罡笑道：“我跟大弈有話說。”他看向大弈，慢慢舉起手伸出手指，“你殺我九個兄長在前，傷我妻在後，我殺你一個，不過分吧。”

江晏：“……”

秦罡話音剛落，江晏劈手劃開時空生死界拽著他跳了進去。

被綁成粽子在立柱上扭動的燭龍見到他倆跳進來，顯然有些愕然，“你倆咋又回來了？”

江晏話不多說，在另一處又開了一個時空生死界界門，確實腥風撲麵，界門外麵儼然是血海海麵，“葉行——！你在哪呢？”

然而海麵上並沒有葉行的影子，鵬在地府三次強開時空生死界，此刻顯然力道不濟，界門越來越小，沒多久便隻剩下一個巴掌大小。

秦罡抬手要助他一臂之力，卻被江晏攔住，“你的力量先攢著，隨後還有大用，葉行大概率沒事，我剛剛看到小將一了，他雖然小，卻是個魔域煉魂術以養蠱之法培養出來的惡鬼，能耐大著呢。”

秦罡放下心來，道：“如此，我們先回人界。”

江晏道：“縱天崖直通九重天，我們直接上天庭，大弈要對你下手，神仙們不會坐視不理。”

“可如果那樣，他們一定會把你推出去。”秦罡堅決不肯，“我絕不同意。”

江晏側頭想了想，以秦罡的脾氣，確實沒有辦法讓他老老實實按照自己的話行事，在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裡，江晏已經習慣了這個不聽指揮的家夥擅自動作，從掉入忘川後一場大夢中醒來後，江晏不想再對秦罡有那麼多隱瞞和欺騙了。

“那我們就不去了，”江晏這一次征求了秦罡的建議，問：“你有什麼好的去處？”

秦罡看向江晏，“我們從縱天崖之上北冥，從北冥再翻過雪山到大荒，那裡人跡罕至，就算大弈他們追上來，也不會又太大的影響。”

北冥——

江晏猶豫了，北冥和秦罡都是他的死穴，他沒有辦法在這其中做出選擇，但他又否認了這個觀點，如果非要在這其中選擇一個，他會選擇秦罡，並不是因為秦罡是他的愛人，而是因為秦罡是這全天下的神。

這樣對北冥的生靈是不公平的，然而沒有辦法，或許這就是自己被選為北冥守護神的原因——如果隻能選擇秦罡，那麼北冥由自己來救，江晏想。

江晏抬起頭，“就從北冥走吧，你最要緊。”

秦罡先是有點驚訝，放在以前，江晏不會願意給北冥帶去危險的，自己在鵬的眼中恐怕隻是一個發光發熱的工具，終於今時不同往日，這隻驕傲的鳥兒覺得自己贏了一把，如果現在是原身的話，他恐怕毛都支棱起來了。

“我們快些走，在地府發揮不出勢力和那麼多魔物對打必然不討好，但在大荒他們討不到便宜。”江晏抬手，時空生死界界門漸開，外麵黑洞洞暗無天日，是北冥。

秦罡看了江晏一眼，忽然捉起江晏的手，“走吧。”

*

時空生死界的門在背後慢慢閉合，江晏身沒有落地，他是趴在秦罡背上處於半空之中的，秦罡已然化為三足金烏，江晏用一個結界把他籠罩住了。

江晏環視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明，他隱約覺得不太對，然而現在身為一條魚，僅憑借雙眼是無法判斷四周到底如何了，他想讓秦罡把自己放下來，卻又擔心此間浪費了時間。

他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必須迅速繼續向北穿過北冥。

江晏低下頭對秦罡道：“向北吧，你分得清東南西北吧。”

放在平日，秦罡身為鳥，自然能閉眼定向，然而秦罡卻沒有對江晏的問題給出肯定的回答。

“怎麼了？”江晏伏在秦罡背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