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牆壁上,隻留著一抹影子,而那抹影子的主人並不是他的,而是墨雨藍的。
是幻覺嗎?
記憶倒退一秒,好像在他轉頭的瞬間,對麵的牆壁上飛快地掠過一個黑影,而自己的黑影像被吞噬了一樣,隨著黑影的消逝,也飛快地逝去。
"雨……雨藍。"張民越被嚇到了,回過頭來緊張地叫著墨雨藍的名字。
"什麼?"墨雨藍從報紙上抬眼。
"我的影子……快……快看……"張民越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卻震驚地發現,對麵的牆壁上赫然映著自己的影子!
怪了。
張民越眨眨眼,使勁地閉緊眼睛,再張開——
"啊!"張民越倉皇退後。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牆壁上的影子沒有頭,沒有四肢,卻長著一隻修長的尾巴,正痛苦地扭動著。不遠處出現一隻巨型頭顱的倒影,正對著張民越,竟破牆而出!
張民越想逃走,無奈渾身冰冷顫抖,隻得無力地站在原地,惶恐地瞪著怪影,驚叫著後退。
巨大的漆黑的頭顱倚著牆壁,慢慢地,下放染上血紅色,濃烈的腥味彌漫整間屋子,嗆得張民越直流眼淚。血色伸長變得細窄,緩緩形成上下兩道弧線,妖嬈地扭動著。
然後,額頭下方白色浸染一片,半晌圈成一個巨大的圓形。突然,圓形向外微微凸出,中間的白色胡亂地晃動著。下麵的紅色開啟一道細細的黑線,上下兩片紅色不安分地扭著。
這……看起來,這團黑色像是……一隻有著巨型眼和一隻血色雙唇的怪物!
"你……你……你是誰?"張民越聽著自己的牙齒扭打在一起,發出輕不可聞的聲音。
怪物兀自不安分地翻著眼珠。突然,頭顱偏偏,張民越感覺好像……那隻眼珠轉向他,唇畔浮起一抹呻笑。
然後……
張民越全身泛起雞皮疙瘩,頭皮麻酥,踉蹌地跌倒在地上。
怪物若有若無地笑著,盯著他,然後慢慢地靠近。
他驚恐地搖頭,隻能無助地退後,腿上無力軟綿綿的。
墨雨藍!
張民越這才意識到墨雨藍沉默得異常,將目光投向墨雨藍身上,希望……
忽然,天空又暗沉了幾分。
啪嗒!
粘稠冰冷的液體染紅了地板。
滅了。
希望,滅了!
墨雨藍趴在桌子上,眼睛平靜地閉著。
當張民越的目光投向墨雨藍時,一道暗沉的光自墨雨藍體內放射而出,血紅的影子費力地想要擠出來。良久,視線清晰,影子也漸趨清晰。
紫色的血液染紅了黑色長衫裙,長發內隱沒著一雙血紅的眼珠,眼睛滴血,冷冷地發出寒芒。
半晌,那抹影子僵硬地快速站起,身上的血珠不斷滾落。
望著兩重慢慢接近的影子,張民越的心冷了又冷,沉了又沉。
"民越!"驀地,背後又響轉那熟悉的幽幽空洞的聲音。
張民越額頭浸滿冷汗,目光無神。脖子僵硬地轉過去的那一刹那,似有什麼念頭飛閃而過,張民越痛苦地閉上眼睛。
"哢嚓!"
雨驟然停了下來,天色卻愈發暗沉。
"哢,哢,哢……"
在那場寂靜之夜,一切都無聲了。
******
四個月後,江海路巷口外,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師傅,麻煩幽水橋。"
車子疾馳而過。
"師傅,這輛車多少錢買的?"
司機的禿頭頂上不知不覺長出頭發來。
"幾千塊而已。"
"哦,這麼便宜?我一直都想買這種座位調過來的車子呢。"
司機笑了笑,眼珠不禁染紅,隱沒掉黑色的瞳仁。
"是嗎?去幽水橋做什麼?那裡鬨鬼!"
"鬨鬼?我看,是有人心裡有鬼吧!"
司機笑意正濃,唇瓣濡染妖嬈的血色。
"對了,年輕人,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陸懷穀,大家都叫我鬼穀子。"
驀地,車子停了下來。櫻唇啟,幽幽空洞的聲音響徹驟然暗沉下來的天空。
"懷古!"
陸懷穀詫異地轉頭。
……
天驟降急雨,颶風搖撼。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