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詞的話直白又過分,饒是方榆辰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被這樣對待,兩人之後的一天都沒說上話,何鷺尹也因為方榆辰那幾句嗆人的話,沒再轉過頭來,倒是鄭裘時不時轉過來問個題。
方榆辰從不在學習這點上斤斤計較藏著掖著,鄭裘問,他答得也痛快乾脆,一來二去的,兩人放學的時候鄭裘已經開始稱呼方榆辰為“榆哥”了。
方榆辰隨便揣了兩本書回去,猶豫了一下,又帶上了那本從夏詞那買來的競賽書。
《更高妙的物理》,方榆辰看了看封麵,歎了口氣,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的新同桌是個比於禕還說不上話的,於禕是察覺得到的內向敏感,夏詞就是冷,冷得嚴絲合縫,方榆辰想破冰都找不到口子。
可方榆辰想破冰,不為彆的,就為著動心。說他見色起意也好,說他征服欲也好,方榆辰很難否認,他有點喜歡夏詞,臉、脾性,樣樣都喜歡。
夏詞還在整理東西,方榆辰瞥了他幾眼,沒打招呼,單手拎著書包就走出了校門。
心動歸心動,算得上驚豔但稱不上愛的死去活來,方榆辰那點氣已經消了,但他再怎麼廣結人緣,也乾不出那種自討沒趣的事。
剛走出校門他就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機和耳機,挑了個BBC的廣播稿就開始聽,英語算得上他的薄弱點,他語感不行,做題全靠題乾分析,這樣的英語注定爬不上太高分,150的總分他隻能在125左右晃蕩,落下的分還要靠理科拚命補上,方榆辰隻能不斷地聽,不斷地練語感。
一篇聽完,他剛好走到了家門口,一掏口袋卻發現沒鑰匙。
“......”方榆辰無奈的回想了一圈,想起自己早上忙著寫同學錄,直接塞在了桌肚裡。
他歎了口氣,打了個電話給爸媽,卻被無情告知他倆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家。
得,方榆辰把包扔在家門口,重新挑了一篇廣播稿,開始慢悠悠地往回蕩,還順路買了個桂花千層。
“好苦。”方榆辰皺著眉咂了兩下嘴,默默把這家蛋糕店拉進黑名單,結果一抬頭——
“臥槽!”
方榆辰不喜歡說臟話,爆粗口的次數屈指可數,現下一驚,不僅罵了句臟的,還把手裡挖了一口的千層直接扔向了夏詞背後的那個紅毛怪。
千層精準地落在了紅毛怪的頭上,在紅毛上炸出一朵金花。
夏詞趁著紅毛怪精力分散,直接彎腰撿了塊磚頭砸向左手的一個黃毛,不過沒下狠手,隻往人臉頰呼去。
方榆辰左右看了看,一共五個調色盤,倆黃毛一紅毛一藍毛還有個挑染綠毛的藍毛。
臨時叫幫手已經來不及了,這就是個石頭堆,離校門口起碼還有步行五分鐘的路,方榆辰就算喊破喉嚨保安也聽不見。
方榆辰歎了口氣,他沒想到英雄救美這種事會落到自己身上,而那個美人上午還叫自己離遠點。
他把手機和耳機放在一旁的一塊石頭上,走到了金花......桂花紅毛的麵前。
“受傷了?”方榆辰問。
夏詞沒回答,額頭的汗珠黏住了幾根頭發,粘在蒼白的臉上分割了兩頰的紅暈。
“彆多管閒事。”夏詞聲音難得有了起伏——表麵意義的起伏,喘得斷斷續續的那種。
方榆辰大致掃了一眼夏詞裸露的皮膚,又把視線凝在了夏詞的手腕上,瞥了眼他腳邊的半塊磚頭,基本猜了出來。
“速戰速決,我送你去醫院。”
方榆辰擼了擼不存在的袖子,又看了看四周的調料盤。
“他們為什麼不衝上來?”方榆辰小聲問,他不怕打架,小時候學過拳擊和跆拳道,他自問自己能一個解決仨。
“我說了你彆多管閒事,滾!”夏詞皺了皺眉,下巴上一顆汗珠滴落在地,又迅速洇在了石頭堆裡。
“你在逞什麼強?”方榆辰不解地看著他。
夏詞剛想再次開口,一直沒動的那個挑染先一步動了手——就動了動手。
挑染的手一直背在身後,現在才拿了出來,拇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張照片。
“收回去!”夏詞看見那張照片,突然往前垮了一大步,麵上的最後一點平靜也直接碎裂,聲音從喉嚨裡被逼出來,啞成一片,連吼都算不上,“我叫你他媽的收回去!”
“喲,不要了嗎?”挑染笑了笑,摁住正準備把千層丟回去的桂花頭,“那我可就撕了?”
“你他媽敢!”夏詞啞著聲就要衝上去,卻被手腕上的傷扯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榆辰少見地皺起了眉頭,他既看不清那張照片是什麼,也平複不了夏詞的情緒,隻能先拉住夏詞。
“你這位英雄救美的同學知道你這麼惡心嗎?”挑染笑得大聲,油膩的臉上閃著淬毒的目光,字字句句都是要把夏詞的遮羞布扯光,“白裙美人,花甲老人,喂小帥哥,你要不要來仔細看看?可美了呢!”
方榆辰看不清,但聽懂了,吐出兩個字:“傻逼。”
挑染驚訝的看著他:“帥哥,你不會當上麵是個美女吧?”
“是人妖!”另外四個人一起大笑了起來,“美個屁!”
五個人笑作一團,那個桂花頭邊笑邊盯著方榆辰,等著挑染下令動手。
事已至此,沒什麼遮羞布了,夏詞反而冷靜了下來:“看完戲了嗎方榆辰,能滾了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