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響起一串高跟鞋的聲音,薑映月抱著臂笑道:“喲,從一中騎過來了?”
宋頤回身,看到了他的新班主任:“沒超時吧,老師?”
“沒超。”
“林秩。”薑映月先打量了一下這個身高優越的男生,“以前讀的是國際高中,為什麼突然轉學,還是轉到了普高?”
林秩手撐在欄杆上,挑眉:“叛逆期,家裡人把我發配了。”
薑映月倒也沒有追問下去:“國際學校跟我們學製很不一樣,能適應嗎?”
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嬉皮笑臉地回答:“無所謂吧。隻要彆讓我考試,就不會露餡兒。”
“高中生不考試,想得挺美。”
“宋頤。你可是我們級部的名人。”薑映月把目光投向了林秩背後,“歡迎你來實驗。”
“那我出名還挺早的。”宋頤眨眨眼。
他笑的時候,臥蠶上的小痣會隨之牽動,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可惜他的眼底並沒有笑意。
像是冰冷的黑色寶石。
挺蠱人的。
她第一次見宋頤的那天,那個姓錢的秘書遞過來一張名片:“我們徐總抽不開身,小少爺就拜托給您了。”
話裡話外的意思不能再明顯了。
這是位爺,得順毛捋。
宋頤就靠站在辦公室的牆邊,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懶洋洋地對錢秘書說:“你再用這種腔調說話,我保證你以後連我家門都進不了。”
威脅的意味很明顯了。
這個年紀的學生大多有一種輕狂氣。
熱烈又無畏,像是盛夏燥熱的風。
宋頤卻冷得像一潭水。
遠看時泛著冷豔的光芒,近了也覺得寒氣逼人。
他講話時語氣平和,該表達的意思都傳達到了,他就住了嘴。
“關於宋頤的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本人商量。”錢秘書老實實地改了口,臉上露出一點苦笑,“他做得了主。”
薑映月好奇地瞥了他一眼,恰巧宋頤也抬起頭來。
這位少爺長著一副聰明相,他的臉上不見血色,隻有一點痣落在眼下,顯得冷淡薄情。
像是春日裡還未融儘的雪。
宋頤滿意側過身,吊著眼給自己接了一杯涼水。
飲水機“咕嘟嘟”地往下淌著水,薑映月手指點在那份轉學資料上,沉重地歎了口氣。
這種家庭的孩子,經曆的事太複雜。
心性比一般人要執拗。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是一般的主啊。”她歎了口氣,對宋頤說,“走吧,去班裡熟悉一下環境。”
第一節是自習,專供新班級做開學準備的。
前門一開,大部分人都抬起頭來。
一班人數不多,全班分六列,女生大部分坐在前排。
宋頤打眼一掃,每排末尾最後幾張桌椅都是空的。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班的轉學生,宋頤。”
宋頤在這所學校裡有不少熟人,但大多是彆人熟悉他。
他對台下大多數麵孔都是陌生的。
宋頤在從粉筆盒裡抽出一支白色粉筆,在黑板上端正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宋頤,初中是實驗附初讀的,高一時在一中讀,現在轉回來了。”
他長得很高,鬆鬆垮垮地背一個書包也不顯得痞氣,更多是一股懶散勁。
“大家以後就是同學了,請多多關照。”
“真的是宋頤誒。”
“真人還蠻帥的嘛。”
“他初中時就是校草了好吧。”
“宋頤同學成績非常優秀,上學期末的全市聯考,他拿了第一名。大家要多多向優秀的同學請教。”
薑映月率先鼓掌,班裡跟著響起掌聲。
宋頤沒睡醒,被溫暖的風一吹,聽得心不在焉。
他垂著眼皮,有幾秒的時間在出神。
“宋頤你就坐第一列末尾吧。”
薑映月給宋頤選了塊風水寶地,回頭看了一眼走廊上無所事事的林秩。
林秩一隻手搭在窗台上,他手腕上戴著一個黑色的編繩手鏈,指骨上還有幾道結痂的小傷口。
“那咱們歡迎下一位轉學生——林秩。進來吧。”
“還有啊?”
“咱們班還真熱鬨。”
宋頤徑直走到靠窗的末位。
已經有人轉過來跟他講話:“哎,你真是那個宋頤啊。”
宋頤把書包掛在椅背上,把練習冊塞進桌肚裡,再把桌上的卷子全部攏成一摞。
宋頤挑眉,手裡的動作不停,三兩下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座位:“這裡有很多叫宋頤的學生嗎?”
“當然不是……你居然真的回來了啊?”
“搬家了,這裡離家更近些。”
“哦哦,我叫蘇博文,地廣物博的博,文質彬彬的文。”
“宋頤。”
他抬起眼,剛好和進門的林秩看了個對眼。
站上講台的人雙手插在兜裡,他的個子奇高,在南方城市堪稱鶴立雞群。
“哇,咱學校有外國人啊。”
好在林秩今天戴了眼鏡,否則加上立體的五官給人帶來強烈衝擊,恐怕會引起更大的騷動。
“我叫林秩,雙木林,秩序的秩。未免誤會提前解釋一下,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中文水平還不賴。”林秩卡了下詞,轉頭問薑映月,“還有什麼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