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愛好——助人為樂算嗎?”
林秩擰了擰手腕,看向教室末尾。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宋頤身上,又像滑魚一樣溜走了。
“開玩笑的,我網球和帆板都玩得不錯,有興趣可以切磋。”
“帆板……有錢人的運動啊。”
台底下有人鼓著勇氣問:“林秩同學,你是混血兒嗎?”
“嗯。有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
“好酷哦。”
大家新鮮勁上來了,纏著林秩問東問西。
“林秩,你以前在哪裡讀書?”
“滬上。”
“林秩林秩,你會說德語嗎?”
“會,歐洲人的語言天賦還真不是蓋的。”
薑映月聽了兩分鐘,打斷了他們七嘴八舌的聊天:“林秩就坐在北邊靠窗的位置吧。”
林秩扯開椅子,原本就歪歪斜斜的凳腿猛地一歪,當場表演了一場碰瓷。
林秩一隻手還拎著椅背:“寶貝兒,給朕接駕不用行此大禮。”
笑聲從教室末尾傳開,變成哄堂大笑。
薑映月在講台上也憋不住:“快彆貧了,旁邊還有椅子,你拿一把過來用。”
“得令。”
高中生的課桌椅不算太寬敞,他身後就是一排置物櫃,挺高的一人坐在那兒,顯得有些憋屈。
“行了,我就說兩件事兒。一是幾個班委要幫助新同學儘快融入咱們班的生活;二是……”
嘴快的已經接茬了:“報告老師,咱們班沒有班委!”
“現在沒,等下就有了。”
薑映月在電腦桌麵上打開PPT:“這是我排的班委表,大家都記一下自己的職務。第二件事情,現在咱們要排座位,按身高在外麵排隊。都動起來。”
宋頤從後門出去,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隊尾。
林秩跟在他後麵出來,懶洋洋地往牆邊一靠。?前邊的人都依次排到了合適的位置,薑映月走到隊尾,拍了一把林秩的手臂:“站直了,年紀輕輕的,可不能駝背。”
“我遷就您呢。”林秩稍微站直了一些,“這不是怕您脖子酸嘛。”
“我可謝謝你了。快站直了,我看看你們誰高。”
“我這麼站著也沒比他矮,肯定是我高。”林秩跟一旁臭臉的宋頤看了個對眼,“我瞧你怎麼一臉不服氣啊。”
薑映月被他的身高一驚:“你怎麼長那麼高,有一米九了嗎?”
“超出一點吧。”
他轉過臉對宋頤一笑:“彆不服氣了,基因優勢。”
宋頤“哦”了一聲,指了指最後一排的六個空座:“你長得高,你先選。”
“這麼多空座?”
“嗯。”宋頤一抬下巴,拍了拍林秩的肩膀,“所以你就算長成盤古也得跟我坐一排。”
“關盤古什麼事兒?”
“古代神話不過關啊。盤古頂天立地。”宋頤手搭在門上,“請吧。”
薑映月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把他們倆推進門:“知道你們二位比竹竿還高,快收了神通吧。”
於是他倆還是一南一北,中間隔了一排空桌椅。
蘇博文依舊坐他前邊:“學霸,勞駕看下課表,下節上什麼?”
宋頤往後一仰,凳腿微微翹起,手指擦過課程表:“接下來是第幾節課?”
“第二節。”
薑映月把他的凳子推回去,把一張表格放在他麵前:“彆看了,下節我的課,坐回去。”
他把表格從臉上扯下來,仰頭看著薑映月,露出一雙眼睛:“老師你教哪門?”
“英語。”薑映月把另一張表格遞給林秩,“英語好就明目張膽地氣我是吧?”
“我哪敢。”
宋頤一臉無辜:“我隻知道您是我尊敬的班主任老師。”
“少貧,晚自習申請表,填了直接交給我。”
“哦,我不上晚自習。”
蘇博文轉回來,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兄弟夠勇的,晚自習可是實驗的祖傳項目,上到晚上十點,慘無人道,多少代學生豎著進來——”
“……橫著出去?”
“扶著牆出去。”蘇博文補了一句,“天天身體被掏空。”
宋頤單手轉著筆,頓了下手指,接茬道:“哦,聽起來還不算太凶殘。”
“為什麼不上?”
宋頤拎起那張表,手指對準最下麵一行小黑字。
“晚自習結束後須由家長接走。家裡人沒空,您總不能叫我奶奶一個老人家來接我吧,黑燈瞎火的,多不安全。”
他的眼皮微微挑起來,眼白清澈:“所以我還是不上晚自習了吧。”
長相真是這世界上最犯規的存在了,這小子一身反骨,怎麼就長著一張三好學生臉?
“在以前的學校……”
“也不上。”
“行吧。”薑映月也不欲勸他,伸手接過了那張表,“晚自習可以不上,但成績你得給我保持住。”
“老師,那可太難了。”
班裡有人幫腔:“這可是聯考全市第一的主。”
宋頤聞言也笑,應了聲:“那怎麼辦,得全年級的同學都給我放水才行,咱們實驗的同學隔三差五就得看海了。”
“你還彆說,實驗這排水係統,年年夏天看海。”
“還能釣魚!”
“劃船來上學也不是不行。”
幾個人插科打諢地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上課鈴丁零零地響,宋頤從兜裡摸出筆,餘光瞥見林秩用筆鎮住那張申請表,一個字也沒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