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江瀚跑動著撈過球,一個高拋:“宋頤,接著!”
林秩擺脫了對手的糾纏,向後退了兩步,他像是早早預判到了下一步,對宋頤大喊:“投籃!”
林秩超過190的個頭不是擺設,體育對於硬性條件的規定是異常嚴苛的,不然NBA球員平均身高也不至於卷到195以上。
“你以為我是你啊。”
一個假動作騙過對方的前鋒,宋頤趁機帶球突破了防線,他在罰球線上起跳。
林秩的聲音順風而來:“你是你自己。”
身高或許不夠,但加上彈跳力——
足夠了!
他換手帶球,“嗙!”地一聲,球在籃筐上一撞,摔進了網兜裡!
“球進了!”
“我靠,我們今天是什麼順風局!”
宋頤揚手比個了“1分”的手勢,和江瀚擊掌相慶。
“宋頤你牛逼瘋了!”
高三那邊有人認出他:“原來你就是宋頤啊?”
“靠,我還說高二那個掛逼是書呆子呢!老天給你開的不止一個掛啊!”
宋頤拍了下隊員的肩膀:“大家掩護得好。”
宋頤和林秩的組合大概是籃球賽中的天選配置,他們基本從開場壓著對麵打,到後來換了下隊形,對麵才找回點場子。
“靠,運動會的時候咱們賽一場!”
“你倆小子拆開了,總不能這麼猛了吧?”
林秩:“那你沒機會了。”
……?
“一個班的?”
“嗯。”
高三生抱拳認輸:“靠,幾班的,我躲著你們走。”
“201。”宋頤把球撿起來,“一會兒還打嗎?”
“來不及了,待會兒班主任要來抓人了!”
“哎喲,還沒去超市,趕緊走了。”
高二時間比高三寬裕,江瀚撿起球,招呼他們:“我們還早,去洗洗唄。”
林秩從草地上拎起外套:“我買個飲料去。”
宋頤擰開水龍頭,把校服外套搭在臂彎裡,他一隻手撐在水槽邊上,水珠順著下頜落回水池裡。
“是不是該上課了?”他抬起手臂把水珠擦掉,手肘後側的血色疤痕一晃而過,“走了。”
江瀚抹了把臉,突然爆了句粗口:“霧草,你哪兒弄得這麼長一道口子?哪個孫子給你弄成這樣的。”
“家裡的花瓶,屍體還在,你要麼回去給它碎個屍?”宋頤無所謂地笑了笑,“連血都沒流,你神經過敏了吧?”
“靠我以為蔣誌安那傻逼又耍陰招呢。”江瀚說完,回頭掃了一眼,“哎,那家夥人呢?”
宋頤望向操場內,目光穿過細密的柵欄,落在了自動販賣機旁邊。
林秩往投幣口塞了幾個硬幣,聽到一道聲線湊近:“哎,你跟宋頤很熟嗎?我勸你離他這種人遠一點吧。”
林秩直起腰,看向蔣誌安的臉:“他哪種人?”
蔣誌安臉上浮出滿意的笑。
魚上鉤了。
“你彆看我跟他不對付,顯得我像是個惡人,其實他這種人啊………”
“你看不慣他,隻能說明……你和他不是一路人。”林秩眉骨低壓,不甚在意地偏開目光,“不太關他的事吧。”
“你不知道他家的事嗎?”
林秩鞋底磨著操場的跑道,發出嘎吱嘎吱的磨動聲。他不置可否:“知道不知道的,你想怎麼樣?”
“我可以告訴你。”
林秩挑起眉毛笑了下,他壓著嗓音,輕飄飄地回答他:“你覺得這樣子很有趣?”
他手從兜裡抽出來,手肘上的青黑色的紋身露出一截:“我很討厭彆人在我麵前逼逼賴賴,尤其,是講那些惡意中傷彆人的話。”
他臉部的輪廓異常淩厲,微微一抬手,蔣誌安嚇得急退了好幾步:“你想乾什麼?這裡可是學校!”
“不應該啊,外國的不良青少年有多混,你一點沒聽說?”
“你……這裡是有監控的!”
“我要是真想弄你,”林秩俯下身,麵帶笑意地問他,“你覺得我需要在這裡動手?滾吧。少在我麵前學那些瘋話,我嫌惡心。”
林秩靠在牆邊,潮熱的風從他身邊掠過,在衣領上沾染水汽。
他不再分給蔣誌安一個眼神,貌不經意地問:“倒是你……那麼在意彆人的眼光……”
林秩視線下撇,勾出一個笑。
那是個被愉悅了的笑容,透著一股傲慢和殘忍。
他開口說話,語調懶散:“你是在嫉妒他嗎?”
雖然兩人的交談聲很輕,但宋頤還是聽到了零星幾個詞,譬如林秩說的“嫉妒”。
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
宋頤手臂裡搭著件校服,他剛洗過臉,皮膚被冷水澆得冷白一片,隻有唇上還染著豔紅的血氣。他下巴梢上掛著水珠,一直往頸裡流。
他站在林蔭下,猶豫要不要等人。
林秩先衝他招了下手:“過來。”
宋頤黑沉沉的眼珠往他身上一定,乖順地走了過去:“有事?”
林秩後頸貼著牆,抬起頭覷了他一眼:“可樂還是芬達?”
“隨你。”
林秩手掌反手摁在按鍵上,一罐飲料哐地摔出來。
他勾著飲料拋出去:“接著!”
林秩的手表摘了,袖口勒在腕口,露出手臂上青黑色的紋身。他的皮膚白淨,小臂線條分明,像是某種上好的玉石材料,襯得那一行字母愈發醒目。
涼風從後頸往他衣領裡灌,少年氣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宋頤揚手接過那罐汽水,飲料撞在手掌上,冰霧還沒散。
宋頤指骨在飲料罐上摩擦了一下,單手拉開易拉罐,泡沫咕滋咕滋竄上來,沾濕了手指。
林秩從自動販賣機前走開,他迎著晃眼的陽光,兩指握著飲料和他相碰:“乾杯。”
鋁罐相撞,碰出一聲輕響。
“球打得不賴。”
“彼此彼此。”
宋頤抿了口飲料,氣泡在口腔爆開,有點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