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荒山野嶺,自……(1 / 2)

荒山野嶺,自然無桌案可用,十幾人除開守衛的弟子,圍著篝火分坐一圈,童子們給每人端了個烏木漆盤,上盛碗碟,各人將就這用起了膳食。

諸菜被分做七八小份,用大的漆器盛好擺著,三人用一盤。

葉平有幸與那捉她來的兩個少年共分一盤。

適才拜見賀徽,她顧不上計較這兩個,此時她穴位都解開了,恰好三人坐一起,正是報答的好時機。

可惜這二位與葉平同宗同門,她若下手狠了倒是不好。

葉平咬著筷子,垂著長睫盯著食盤,若有所思。

那師兄卻若無其事言笑晏晏,抬筷夾起一塊甲魚肉給她,歉然而笑,道:“葉師妹,方才多有得罪,但我二人也是奉仙尊之令假扮淩光弟子,一時下手失了輕重,還望見諒。”

那師弟見狀,也殷勤地給她倒了杯酒,小心翼翼道:“師妹嘗嘗這酒。”

葉平接過酒,用指尖端著杯盞,輕笑:“莫不是夢纏綿?”

那師弟哄道:“哪敢?師妹我錯了、師妹饒了我行不?”

葉平手中的酒盞轉了一圈,終究沒有潑出去,而是神情溫和,笑問:“敢問二位師兄名姓?”

那師弟遞了塊玉蓮花給她看,這是血河宗弟子的身份憑證,上麵刻了弟子的姓名與次序。

這塊上麵刻的是“淩決”,下麵刻的是“乙二四零七”,表明他是乙號養幼堂買來的第二千四百零七個孩子。

葉平沒接這玉蓮花,以手背推了回去,挑了下眉,道:“你竟和我是同堂。”

血河宗的弟子都是買來的,葉平是“乙二四一一”,也是乙號養幼堂買來的。

養幼堂便是血河宗專門負責各地買下孩子的部門,買下後養到四歲便送往各峰各仙尊膝下。

按理淩決與葉平稱得上青梅竹馬,可惜她記不起來了。

淩決送了口氣,笑道:“你我年歲相近,同堂也正常。敢問師妹次序?”

葉平道:“乙二四一一。”

淩決回想片刻,一拍手掌:“你是掛樹上下不來,還騙其他人也爬上去那個!”

葉平臉色一變,立刻改口:“我記錯了,我不是乙字號的,是甲字號的。”

淩決有些失落,道:“我觀你眉目還有些熟悉之感,竟不是麼?”

“我本就長了這樣一張泯然眾人的臉,與誰相似也十分正常。”葉平麵不改色道。

她一轉頭,瞥見那師兄麵上懷疑的神色,抬眉問:“這位師兄有話說麼?”

“不曾。未有。”那師兄神情嚴肅地否認了,又補了名姓::“我姓柳名止。”

“我名葉平,柳師兄、淩師兄,都是同門,我自然不會過分記恨,不至於要你們給我磕頭賠罪……”葉平淺笑嫣然,夾起一塊冬菇咬了一口,舌上感覺到肥厚滑潤與彈嫩鹹鮮,冬菇飽吸了湯水,牙齒一壓湧了出來,十分美味,她慢條斯理咽下,目光挪向那盤冬菇燉甲魚,又伸了筷子,才道:“隻要二位師兄脫了上衣,為賀仙尊、謝仙尊獻上一場肉搏便可。”

柳止十分警戒,恐有陷阱,正在思量,淩決卻已應下:“這有何難!師妹真是寬宏大量!”

隨後,淩決便脫了上衣,轉頭看柳止,壓低聲音:“師兄你愣著做甚?這師妹可不是好性子,再等她若又想出什麼折磨我們的法子怎麼辦?還不快應了到時她反悔也遲了!”

柳止麵無表情看了淩決一眼,開始脫衣服。

二人正要上場,卻聽見葉平柔聲細語道:“二位師兄稍等,我忘了說,我還想在你們背上寫一兩個字,行嗎?”

她語調溫柔甜膩,卻令二人不寒而栗。

淩決打了個寒顫,正要開口,柳止一把捂住他的嘴,貼著他低聲道:“不讓葉師妹出了這口氣,她如何肯放過你我?現下已應,再說什麼惹了她,不知她又要想出什麼手段來泄怒。”

“自無不可。”柳止回葉平道,“若能以此博師妹一笑,便是值得。”

葉平便問童子要了筆墨,抬腕斂袖,執筆蘸墨,端端正正在二人背上各寫了一行字。

“好了!去吧!”葉平拍了拍柳止的肩,喜笑顏開,“辛苦二位師兄了!”

淩決麵如土色,不情不願,原地踟躕,柳止神色自若,一推淩決,與他上前去。

一路走至賀徽麵前,眾人的目光都被引了過來,隨後便是壓低的笑聲與議論聲。

淩決如坐針氈,柳止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朗聲道:“賀仙尊、謝仙尊,我與淩決願獻搏鬥之戲以娛二位仙尊與諸同門,還望仙尊準予!”

賀徽不動聲色往後微仰上身,道:“把衣服穿上,回去!如此成何體統!”

淩決鬆了口氣,柳止的脊梁卻仍緊繃,沉聲道:“還望仙尊準予。”

謝玢饒有興致,道:“師姐,既然他們已準備了,不如準了?”

賀徽道:“我知你二人心意,但今時不若往昔,還是以修煉為要,你二人下去吃飯。對了,我記得你二人有功,之前找回了葉平,當賞歸參丹六枚。”

賀徽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瓷瓶遞了出去,又道:“你二人雖尋回了葉平,但我觀之你二人之前對她頗為無禮,可得好生賠罪。”

柳止歎了口氣,接下瓷瓶,再三請求:“請仙尊準予。”

“本宗風氣向來是苦海放歌,淚中作樂,師姐何妨準了?”謝玢勸道,“也是這二人一番心意,莫要浪費了。”

賀徽擺手:“準了。”

於是便騰出一片空地,柳、淩二人若蛟龍出海,鬥在一起。

打得倒是精彩紛呈,卻無人欣賞,反倒低聲指點議論紛紛。

好不容易打完,二人再謝過兩位仙尊,退了下去,趕至水邊,互相望了後背,皆臉色青了,澆水邊擦。

柳止背上為:在下柳止,葉平之犬。

淩決背上為:在下淩決,葉平另一犬。

適才搏鬥之戲,不正是狗咬狗?難怪觀者皆笑。

二人回到座位,葉平奉上衣物,笑道:“二位師兄真是龍爭虎鬥,打得好不精彩!”

柳止接過衣服披上,將那小瓷瓶扔到她懷裡,道:“但求師妹饒恕。”

葉平倒出六枚丹藥,一人分了兩顆,道:“仙尊所賜,我可不敢獨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