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柔和卻充滿陰鬱,令人心頭沉悶。
堆滿籌碼的桌子後麵有人。抽煙的,喝酒的,大家都是一樣的“麵具”臉,偶有小聲交談。
拜拓過去坐在莊家的位置,讓鮮梣待在自己的左手邊。
蔓延挺立在鮮梣身後,沒有人打招呼,卻有兩隻手送過來一把圓凳,讓他也坐下。
鮮梣姿態嫻熟地,從上衣口袋裡抽出煙盒與打火機,叼出一支,用手虛攏著空氣點燃。
即使戴著麵具,也不能防礙打鮮梣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姿態。
豪門公子麼,玩的是情調,錢不錢的,似乎都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一個金托盤放在拜拓眼前,上麵是未拆封的撲克盒子。
撕開塑料包裝,取出撲克牌,找到大小王,並扔掉了它們。
拜拓開始洗牌,一遍一遍地。
沒有什麼花樣翻新,更多的有條不紊。
加上舊的,此時賭桌上一共坐了五人。
莊家為首,假設從鮮梣這裡排順序,四個玩家依次定為ABCD。
他瞅著那些籌碼的麵值,不由得在心裡吸冷氣。
哥,你玩票玩到這麼大,是蓄謀已久,還是運籌帷幄呢?
這裡是地下見不得光的賭·場吧?
看樣子,拜老師是此地的常客,而你,乾嘛要進入到他的黑·暗領域?
網上關於拜拓的“流言”,全都是讚美之詞,原來奇才的背後卻有著肮臟的另一麵。
也許事情並不簡單,隱藏得再深,也有漏風的時候。
不是有人不知道,而是有人知道不敢說吧?
以身涉險,你的目的何在?
莊家發牌,鮮梣得到了一張紅心A和一張方片K。
開門紅。
啥沒乾呢,先割了把韭菜。
莊家將一摞籌碼推到鮮梣眼前。
順風牌,不等於順風車。
第二輪,黑桃3和梅花2砸到了鮮梣手裡。
5個點,如果下麵能要來一張10,贏的概率也小。
不說遠處的那兩位玩家有著怎樣的牌麵,就鮮梣旁邊的鄰居,眼皮底下擺著紅心J和方片K,這位朝莊家一擺手,表示停牌,然後又輕敲桌麵,加倍下注。
是得停牌,最接近的21點,誰再怎麼高,目前木有人超過他,包括莊家。
而莊家牌麵朝上的那一張是梅花4。
四個人要牌,要了兩圈兒下來,C和D分彆爆牌,莊家不算壓著的反麵,明麵的三張牌的總點數是16。
鮮梣的四張牌點數也為16。
已經定局,ACD都輸,B和其他人的眼睛都緊盯著莊家,等著他亮牌。
莊家伸出右手翻牌。
我擦!
居然是一張黑桃5。
四個玩家皆輸。
輸贏沒有定數。
最勾人的就在充滿懸念的空間。
下麵幾輪,鮮梣隻贏了一次。
而他手裡的籌碼也所剩無幾了。
中途休息,莊家把玩過的牌丟進垃圾桶,又抹了抹手說:“半個鐘點以後再開局。”
拜拓不跟鮮梣打招呼,起身離開。
沒有人招待,鮮梣就坐在那裡抽悶煙。
口乾,想喝水。
但最好就是忍著,彆說這裡沒有,就是有人給你送到眼前,你敢喝麼?
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現狀。
大鐵桌子周圍,有離開的,也有跟他們一樣,坐在那裡不動的。
陌生人之間,犯不著上趕著交流。
抽完一根,鮮梣剛要再來一支,手卻被蔓延按住。
受管製了。
鮮梣在燈影照不見的地方捏到蔓延的手指。
我的賭局,剛好有你在。
如果讓我獨自一人麵對空蕩蕩的陌生世界,能不能堅持到尾聲,我說不準。
半個鐘點的看守,簡直就像老龜在爬,一挪一蹭的。
掐著表來的,拜拓分秒不差地坐了回來。
拿到新的籌碼,鮮梣接著下注。
也許好運都用完了吧,接下來等待著他的都是頹勢連連。
一鼓作氣,征戰了不到三個小時,鮮梣前後共輸掉了五百萬之多。
“大家還要繼續嗎?”
莊家兩手握滿紙牌,聲音裡明顯帶出了“倦怠”。
一對四,最簡單的遊戲規則,但有著勾人的旋律節拍,讓人欲罷不能。
你輸,是你自願。
我贏,卻也心安理得。
玩家D發出了聲音,“老規矩,由新人來決定。”
從始至終,賭場裡說的都是外語。
就那麼幾句,蔓延當然聽得真。
“我要休息一下。”
鮮梣拉著蔓延起身,“麻煩,請帶我們去洗手間。”
洗手間的裝潢很氣派,不僅洗漱的東西一應俱全,連浴缸都有。
拜拓說:“請放心衛生安全,你所用過的東西有人會處理掉。”
“我會看著辦的。”
鮮梣把門鎖撞上,掀掉麵具,一推蔓延,“快去解決。”
“你呢?”
“我沒有。”
“其實,我也可以再忍一忍的。”
鮮梣攬住蔓延的腰,親著他的唇瓣。
“小羞羞,憋壞了心疼的是我。”
你個渾蛋,現在還有心情講笑話。
前麵發生的所有讓人吃不太消化,蔓延的胃感覺到了膨脹,好像有什麼滾滾的東西要往外迸發出來的樣子。
鮮梣抱住他的頭,使勁往自己的胸口壓了壓,拿自己的臉頰又貼在他的柔發上親吻著。
“馬上就把你解放。”
在你那裡,我的心已經上鎖了,而且鏽跡斑斑,再無開掉的可能。
“你到底還要輸多少錢?”
蔓延聽到了鮮梣的心跳。
賭博的錢不是從他賬麵上劃走的,那麼大一筆巨款,說沒就沒了,不應該給他個交代嗎?
“我有苦衷……”鮮梣捧住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用我們的愛情做擔保,我不嗜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