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你個錘子!
被我背出來的“活大爺”,你把我當成了洋娃娃?
那道門從裡麵給人拽開了。
一個體態優雅的男人彎腰站在那裡,對迎著光明而來的鮮梣說:“ Frederic(弗雷德裡克)先生請你過去。”
“你們老板想見我?”
“ 我們Frederic先生跟令尊有私交,你可以先打電話問問令尊這裡麵的細節問題。”
那人說得不卑不亢,一絲不亂。
鮮梣往前一擋,手沒鬆開地攥著蔓延的手腕,“麻煩你先借過一下。”
男人稍作低頭,然後走遠了一些。
這個時間點,酒店的客人們都還在休息當中,隻有前台的服務員在對著眼前的空氣微笑。
“我送你去蔡化那裡。”
鮮梣麵孔嚴肅,不容人置疑。
“不!”
蔓延的回答簡單利落。
基於前麵的經驗,我不會放你一個人涉險的。
男人帶他們進了電梯,隨著徐徐升起,冰冷的數字,能帶給年輕人的隻有心驚肉跳。
到達了酒店的高層,電梯門展開,站在他們麵前的竟然是幾個荷槍實彈的保鏢。
“放行!”
領路的男子衝保鏢中的一個說:“ 弗雷德裡克先生請的客人來了。”
立刻有倆人來搜查,確定生客身上乾淨以後,才讓開了道路。
整體是深灰基調的大房間,落地窗上掛著淺蟹灰的厚重簾幕。
一排紅漆的屏風,刻畫著東方味道的風土人情。
半圓矮幾的後麵,一個外籍男坐在有靠背的沙發椅上。
手握冒著熱氣的香茶,在看一本畫冊。
“先生,鮮家小少爺來了。”
弗雷德裡克金發碧眼,英俊練達,服飾高雅。
“我的小朋友來了,坐坐坐。”
男人欠了欠身子,麵帶微笑。
鮮梣摁著蔓延坐在弗雷德裡克的對麵,自己則護在他身後。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人?”
弗雷德裡克抬眼瞅了瞅天色漸白的窗戶。
“這裡隻是你們看得到的冰山一角,另一個冰山之下的‘四野’,那才是我賴以生存的衣食。”
“少了拜拓,對你的影響微乎其微。”
鮮梣翹了翹嘴角,“哼。”
“小孩子,脾氣還挺旺盛。”
弗雷德裡克抿著杯沿兒,“去年,我打算把地下賭場從四野分離出去,沒有公開招標,直接打電話給了令尊。結果呢,他拒絕了我的請求。
“正常。”鮮梣笑,“找人做事得看臉。”
弗雷德裡克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端詳著年輕人的臉,緩緩道:“第四次來參加比賽,難道你對這種數學遊戲如此癡迷嗎?”
“我跟拜拓都是中國人,反正在你們西方人的眼裡,我們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隨便你怎麼想吧。”
在男人的身背後,偏側點的位置,還擺放著一張唇形的小桌,上頭有不同形狀的酒瓶,以及一隻藍水晶的高腳杯。
弗雷德裡克隻是挪了挪身子,就給自己倒了杯苦艾酒,姿勢嫻熟地飲著。
一茶,是人品的道具。
一酒,才是這種社會人士更需要的東西。
“如果我有一個小孩,能像你一樣,我會金盆洗手吧。”
請我來,嘮家常?
相中的對象不合適吧?
“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會養育出什麼樣的小孩。如果我爸爸是燒窖的,那我隻能是一個土製的瓷器。”
話鋒再犀利不過,說白了:當壞蛋的爸爸,咋可能養出一個能成龍成鳳的baby來。
男人笑了,沒生氣。
年輕氣盛,但說的卻是至理名言。
鮮梣在下麵捏了捏蔓延的腕子,暗示他:彆往心裡去,我針對的不是你。
“沒錯,生在帛錦上的小孩,見解往往不同貧賤。”
弗雷德裡克把杯中酒飲儘,衝年輕人晾了晾了杯底。
“每年我們都會從參加奧數比賽的學生當中挖掘我們需要的人才,我一直都在關注你,可從來沒有得手過。拜拓是被我親手逮住的‘兔子’,輕輕一釣,就成了我的頂梁柱。”
酒杯再次被斟滿,男人長身而立,踱著步,站到窗前。
看不見表情,聲音冷淡,不夾帶一絲的熱愛。
是呢,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家夥,咋可能有憐憫心?
“你所謂的老師需要什麼,缺什麼,我們考察得清楚之後,才會下注。”
一語道破機關。
拜拓之所以能被國外的E勢利所拿捏,人家早把他的脈絡摸得一清二楚。
拜拓成長在精神貧脊與物質匱乏的雙重打壓的環境裡,從“泥腿子”走到苛本哥根大學科學院數學研究所首席指導官的位置,他所受的苦與罪是多少本勵誌雞湯都裝不下的。
能夠堅持到最後,不僅僅是毅誌強與弱的問題,這裡頭有一定魔性的成分。
起初,高大上的“人設”往那裡一戳,再加上著名學府的光環,不能不讓年紀小的鮮梣折服。
精神導師,出神入化的解題方式,剛健立誌的金玉良言,都被鮮梣拿來做了自己的標杆。
太完美的陰山背後,能沒有巧取豪奪嗎?
就在上一次捧了金杯之後的慶功宴上,隱藏多年的“老狐狸”到底露出了馬腳。
四野那邊來了一個享譽世界的金融大亨,久聞拜拓的博奕盛名,有了合適的契機,跑來押注。
本來也不會把事情捅給小孩子知道,可能是春風得意之人酒後瘋話有,隨口問了一句,“想不想試試自己的手氣如何?”
不用了。
我對賭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