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梣站起身,兩肘支在蔓延座椅的靠背上。
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如果不想在一周後的某晚讓你的青春人生大放異彩的話,儘管撒馬過來。
包箏就是逢凶必慫的那路種。
“我脖頸子癢得很,”
他嬉皮笑臉地一拱鬆鼠,“快點,我夠不著,幫我撓撓。”
撓啥撓,車上這麼多雙眼睛,你臉皮厚,我可怕把膽子嚇破了。再說,楊總還在那兒坐著呢,精神頭十足地在看之前演出的彩照宣傳冊。
勾凇推了慫蛋包一把,極小聲的,“麻利兒的,手腳慢了,回頭班副又哭爹喊媽。”
誰向著他,誰就是他的至親。
我的敵人,你必須也與她劃清界線。
坐在外首的段綢往外走,偏巧聽到了這句話。
招呼都不打,伸出一隻纖纖玉手,照著勾凇的肩頭就薅了過去。
慫蛋包急眼了,男子漢不跟惡女鬥,這是鬆鼠的做人規則,卻不是他的。
你半邊天咋地,老子不懼。
他把後背往後一撞,段綢的手臂就給準確無誤地壓在了椅背兒上。
“有本事彆搞偷襲,我們下去找個空地拉開場子。”
許崇把兩個人擇zhái開,見麵就杠,你們是前世的冤家嗎?
一正一副兩個班長都有重任在身,班上雜七雜八的事兒今天由孫傑和許崇暫時代理。
孫傑最先下車,按照安排的路線,引導大家去指定地點用早餐。
經過一段插科打諢,並沒有緩解包箏的困意,昨晚興奮得沒怎麼睡覺,這會兒子真該用功,又開始了萎靡。
勾凇拉著他躲到車後沒人地方,給他塗百草油。
大家都走了,車廂裡隻剩蔓延和鮮梣。
“趙哥在下麵等你。”
蔓延握了一把他的手,然後兩個人才先後下車。
鮮梣按著事先製定好的節奏,有計劃地開始這一天的彩排任務。
在體育場外麵專門為工作人員提供的區域裡麵,蔓延被趙閣領上了一輛停在那裡的保姆車。
看著車上一應俱全的配置,蔓延啞然失笑。
我就一個獨唱節目,其他啥事沒有,今天來也是起哄架秧子。
“吃完東西,再睡會兒,音樂老師和舞台藝術指導還在路上。”
蔓延直咋舌,此次盛會,要在省電視台做現實直播,稍晚一點,會同步發布到網絡上。
憋了半天,他還是把自己的擔憂提了出來。
“萬一哪步搞砸了,怎麼辦?”
趙閣有些不解地看著男孩子,你對所謂的現場直播是怎麼個理解法?
你當是百分百,事無巨細地呈現每一個演出環節嗎?
哪有那種事。演出節目又不是製造精密儀器,極有可能會出現紕漏,尤其是像這種聚集性強的大型文藝晚會的錄製,對搞同步現場的人是有極高的要求的。
“如果有突發狀況,現場剪接師可以用外界察覺不到的速度把本體掩蓋過去。”
蔓延對於官麵上的話將信將疑。
“我們請了國外的專業團隊來做這次直播,離我們最近的兩次奧運會的開閉幕式都是人家做的。”
多說無義,到時會讓你看見真東西。
多加了一兩個小時的睡眠,讓蔓延再次精神充沛。
在體育場外麵,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小劇場,蔓延的全部活動都在其中。
馮州站在門口把守,蔓延見了他有點臉紅,一專多能,鮮梣可以榨乾人·血。說好的專職司機,咋啥都讓人家乾。
進入場地以後看到的景象,更讓他吸了口冷氣。
旦崛和皮耶羅兩位老師站在升降機上,一個在指手畫腳地大聲說話,一個對著攝影機在用功。
在外麵看不出來,置身其中,猶如到了廣闊的世界。
頂棚高到難以想像,舞台上的背景讓人迷惑。萬馬奔騰的碧野,伴隨著滾滾濤聲的是汪洋大海。
鏡頭在慢慢往後推,隨著聲音漸遠,畫畫中呈現出連綿不斷的山巒,蔚藍的天空,以及寬闊的水麵。
畫麵中的景物讓蔓延太熟悉,是養大他的閼氏陵的一山一水。
但他從沒有見過閼氏陵有過萬馬齊鳴的圖景。
老夏抱著破殼的速寫本子,正聚精會神地描繪。
我隻是唱首歌而已,你們弄的這些難道都給我用上?
旦崛從升降機下來,滿頭大汗的。
“小曾,好看嗎?”
廢話,被擾到的老夏瞪他兩眼。
我們這一大幫子人難不成在做遊戲?
好自然好,咋就那麼真,我能夠與那些畫麵融為一體嗎?
趙閣領著音樂老師和藝術指導進來了,不用多說,開乾。
一首歌,練了那麼久,似乎有了麻木感。
但必須在每一次重複當中,飽含著全部熱情地去對演繹它。
很難。唱歌跟畫畫不一樣。
隻要不是畫雞蛋,被延伸出來的創作空間會推著你往前跑。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付出了太多的汗水,但不能知道結果如何,這實在是苦啊?
每一句歌詞,甚至每一個手勢動作,都必須要有完美的布景來搭配。
蔓延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想用便攜式麥克風,如果手持話筒的話,能夠減少他不少肢體語言,但藝術指導堅決不同意。
“互動!”
“你要跟你的同學們在一起有和諧才行。”
“你拿著那個破·逼玩意兒,礙手礙腳的,怎麼跟大家肩並肩又手挽手地進行大合唱?”
被罵了臟話,蔓延心裡堵了個大疙瘩。
跟在旁邊一直給端茶倒水的趙閣當然也聽見了,在肚子替蔓延草遍了藝術指導的十八代祖宗,但臉上還得裝作畢恭畢敬的樣子。
中午用餐的時候,那個狠角色都不讓蔓延回到保姆車上休息。
“晚上你要跟他們進行彩排,現在偷懶了,對得起誰?”
其實蔓延並沒提啥不合理的要求,是趙閣怕他體力不支。
“那麼多孩子,哪個有保姆車的配置?”
指導說的在理,趙助理沒詞了。
“趙哥,我沒事兒。”
蔓延直扒拉他,趙閣實在氣不順。
壓軸。壓大軸。整場晚會的最亮點耶!把蔓延整慘了,累吐血了,你們哪個賠得起?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門口有黑壓壓的一群人來了。
趙閣看見他們,差點沒癱倒在地。
由廣行陪著,鮮輩,施鞍,拉紮二世,燕脂,燕晞,蔣戒,蔣敝之,淳於丘,弗雷德裡克,善漠……
我的娘親,不必排列了,能到場的,記得住記不住的,有一位算一位。
正在打愣的蔓延,被旁邊突然伸出來的一隻手扽著就走。
“誰把你拖垮我跟誰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