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的車緩緩的駛入了洛城的城區,季景慕透過窗戶,看見了記憶之中完全不同的洛城,短短五年的時間,記憶中那個低矮的、被碼頭包圍的城市已經拔起了高樓大廈,霓虹燈閃爍絢麗明亮,將這個城市渲染的如同一個奇異的世界。
可是那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或許就像是鄭警官所說的那樣,這些都是命運 ,他根本無從抵抗。
車拐入狹窄的小巷,和高樓大廈對比下,土灰色的牆壁上油漆脫落,露出紅色的磚頭,低矮的小樓歪著身子,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塌下來。
"到了,就是這裡了。"小劉停了車,老鄭下了車,看了看手裡的地址,說道:"應該就是這裡了。走吧。"老鄭對季景慕說道。
季景慕下了車,拿下了自己數量很少的行李。
三個人穿過了狹窄的樓道,上了二樓,季景慕看見,低矮的房門上貼著一個小小的福字,缺了一角。
老鄭敲響了門。
"誰啊,誰啊,這麼晚了?"門裡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
季景慕微微垂下眼睛,想起了兵荒馬亂的童年生活。
砰的一聲,門開了,一個瘦小的女人站在門口,她看上去六十多歲,穿著黑色碎花的外衣,怒氣衝衝的看著三個人。
"我是鄭警官,這是劉警官。"老鄭連忙道,"我之前給您打過電話了,今天來送您的外孫回來。"
"外孫?我沒有外孫。"老太太怒氣衝衝的一把想要把門關上。
"是您女兒的孩子啊。"老鄭連忙支住門。"之前打電話都說好了的。"
"說好什麼了?誰和你說好了?"老太太喊道"我一個孤寡老婆子,天天撿垃圾為生,你現在突然塞給我一個半大小子,誰能養得起?啊?讓他滾,自己找地方住去"
樓上樓下幾個鄰居悄悄打開了門看著。
季景慕轉身就要往樓下走,卻被老鄭一把拉住:"你去哪啊?"
"她都說了不要我。"季景慕微微皺眉。
"您可不能這樣,這是您的親人啊。"老鄭一手拽著季景慕的領子,一手扯著門。
"我還有一個植物人的女兒要養,療養費貴的我恨不得賣腎,你又給我塞個人來,我沒錢,養不起。快滾快滾"老太太使勁推了一把老鄭。
"國家不是給補助了嗎。"小劉看不下去了,叫道。
"三百塊錢能乾啥?啊?"老太太叫道。
"那這樣行不行啊。"老鄭連忙道,"我是季景慕的負責人,我每個月再給您出200,行不行啊,每個月季景慕來我那報道的時候,我把錢給他。"
"說說誰都會。"老太太抱起胳膊,冷冷道。
"我給你寫字據。"老鄭連忙從兜裡掏出紙筆,寫完之後遞給老太太,老太太冷笑一聲,將字據放進了兜裡,這才讓開了身子。"進來吧。"
"進吧進吧。"老鄭連忙拽著季景慕進入了房間。房間非常狹小,隻有兩個房間,看上去並不是非常整潔,房間的角落裡堆滿了瓶瓶罐罐,和亂七八糟的垃圾。
"那我們就送到這了,明天我帶景慕去學校。"老鄭撓撓頭,說道。
"那就趕緊走吧。"老太太翻了個白眼。
兩位警官離開了,門被輕輕關上,季景慕看著自己的外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小年紀不學好,就拿刀捅人,跟你那個爹一摸一樣。"外婆嘴裡罵罵咧咧的,拎起季景慕的行李,進了裡屋。
"我睡裡麵嗎?"季景慕忍不住問道。
"不然你想睡哪啊?"外婆怒氣衝衝的喊道,"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攤上你們一家子。"
裡麵的房間很下小,一張狹窄的書桌和木質的舊床,床上卻鋪了一個嶄新的床單,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明顯是新換的。她把季景慕的行李倒在了床上,掃了一眼說道,"這些都是什麼破玩意。明天都給我扔了,監獄帶回來的東西,也不嫌晦氣。"她又一把打開了書桌下麵的櫃子,裡麵是幾件嶄新的衣服,"明天就穿這個去,少給我丟人。"
季景慕愣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
"啞了?"外婆喊道。
"是。"季景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