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都很少回憶起這段日子,他們的記憶,仿佛都被暴雨截斷,那灰暗的倉庫,她戰栗著,瑟縮在倉庫裡麵,那個人臉上流露出來的貪婪和醜陋,如同蛇一般粘在她的皮膚上。
他像一頭小獸一樣衝進去,舉起石頭砸在那個人身上,那個人跌坐在地上,他喊道:"你先走,等會我去找你。"
那個男人掙紮著站起來,他看著她跑出倉庫,他第一次撿起了地上的刀。
她瘋了一般跑回沒有一個人的家裡,把整個人浸在浴缸裡麵,想要擺脫那種蛇一般的感覺。
之後他和她都沒有見過對方,直到他來到了英蘭中學。
那一段的記憶,仿佛是白紙上的一個墨點,在歲月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甚至將整張白紙渲染成黑色,那個小鎮再也不是相遇的代名詞,充滿了恐懼和悲傷。
這一年,他十九歲,他完全沒有想到,應該在療養院的方重華會回來,回來找她,既然他敢回來,那麼他就敢再殺他一次。
他製定了周密的計劃,每天都尾隨方重華,最後偽裝成他不小心觸電的現場。
他的實施沒有一絲破綻,這一次,他不能讓這個惡魔再活在人間。
季致遠愣愣的聽完了季景慕的敘述,他完全愣住了,他多年來在洛城打拚,混跡於各種賭場、碼頭,見識過整個洛城最陰暗的角落,遇見過最殘忍的人,但是,他從未聽過一個剛滿十八歲歲的少年,用這種縝密的、幾乎沒有任何破綻的手段,處理掉另一個人。那種縝密和狠辣,他幾乎都無法匹及。除了震驚以外,他平生第一次產生了些許的恐懼,對這個少年產生了恐懼,甚至慶幸自己對他說不上很好,但是也不差,他和自己不是敵人。
但是幾乎是在一瞬間,季致遠就冷靜了下來,這件事情的利害關係已經清晰的呈現在他的腦海裡,如果這樣的話,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是一個真正、極其成功的生意人,他能夠從任何事情中獲得自己的最大利益。
"哥哥把我交給警察吧。"季景慕低聲說,"我寧可被判死刑,我也要方重華死。"
話音未落,響亮的耳光就抽在了季景慕的臉上,季致遠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的聲音極其平靜:"你為了自己的恩怨殺了方重華,你知不知道,那個姓方的家族是什麼樣的家族?"
季景慕一愣。
"方家出過三個副總統,現在在國會隻手遮天,雖然沒有總統,但是是名副其實的實權家族,你明白嗎?"季致遠的聲音帶了冷意,"你這麼做,你把我們家族放在哪裡,如果他們報複,我們怎麼辦?"
"請哥哥把我交給他們吧,我本身也不是伯父的孩子。"季景慕低聲說。
"你他媽的身上紋著本家的紋身。"季致遠低吼道。
"請哥哥把我交給他們吧。"季景慕懇求道。
"你要記住家族今天對你的庇護。"季致遠的聲音冷下來,他麵無表情道,"上車,現在,和我去賭場。"
賭場的一間密室裡,季致遠指著簾子後麵的說道:"你等會就在這裡待著,給我聽清楚了我怎麼說的。"
很快,門被推開了,"季公子。"那是,沈楥的聲音。
"季公子。"沈楥走進了房間。
"您來的正好。"季致遠伸手示意沈楥坐下,"沈議員也聽說了,高架橋上電死一個人。"
"我已經提出了草案,檢查城市的電路問題。"沈楥說道。
"確實。"季致遠笑了,"隻是很快,那些警察就能知道,死的人是方重華。"
"你說什麼?"沈楥驟然站起身來,叫道。
"他為什麼死,真的是電死的嗎?"季致遠笑了,臉上是一貫的從容不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楥問道。
"方重華這些年做過什麼事情,您難道不知道?最想他死的人是誰,您不知道?"季致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