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風聲嗚咽。
阿蠻慢慢的走回去,途經過一些人家,迎來深巷的一聲狗吠。
燈火已經全部熄滅了,黑漆漆的看不清道路。
他原本是極其難過的。
直到他看見了,婆婆提了盞燈,在門口等候。
他遠遠的站著,看著婆婆模糊的麵容。
“阿蠻,回家吃飯。”
婆婆是個好人。
晦澀難懂的吟唱於日暮中響起,屋子裡周年煙火繚繞,降真香的味道,久久不散。
阿蠻剛從外麵和彆人打架回來,滾得滿身是土。
措不及防,被迎麵而來的煙火氣嗆了個正著。
“小孩子先出去,莫要衝撞了。”滿屋的大人和善的笑起來。
“長得這般,莫不是個童子命……”
烏蠻長相精致,眉宇鋒利,配上漆黑的眼,看向任何人都帶著淺淺的一層威懾。
明明是一副濃顏,高挺的鼻子掃下來的陰影,卻叫人感到莫名的壓抑和陰抑。
烏蠻黑琉璃的眼珠掃了一圈,默不作聲的出去了。
“還是愛拿這樣的眼神瞅人,怪慎得慌的。”
“這孩子。”
嘴裡叼著一塊餅,阿蠻就悄無聲息的又溜出去了。
“蠻哥蠻哥,你嘴裡吃的什麼?”
一群煩人精像聞到血的蒼蠅似的湧過來。
自從那天他回來之後,開始學會適應這裡的規則,麵對挑釁和欺壓,他學會了反擊,以暴力和狠勁,和他打架常常會見血。
刻在這個野蠻的村寨子裡的規則,好像技不如人就該認輸,沒有什麼公平和平等。
血腥與暴力的規則。
群狼溫順的低下頭。
開始接納他們的同伴。
“叫什麼烏蠻,叫蠻哥”
這群小孩子圍攏上來,渾身泥汙,活像討債的。
烏蠻眼皮子一跳,幾乎是倒頭就走。
這群嘰嘰喳喳的小孩子跟在他身後,跑的都不慢。
“蠻哥,給我吃一口……”漆黑的塞滿汙泥的指甲就這樣伸過來,企圖撕下同伴口中的一口珍饈。
到嘴的食物,他沒有與彆人分一口的喜好。
他向來隻吃獨食。
一會兒就跑到沒影了。
寨子裡的孩童都是散養,哪像烏蠻一樣,整天吃到阿婆烙的餅。
野地裡捉到了野味自然是孩子們的。
哪像烏蠻一樣?掏到了鳥蛋,要送回去給阿婆。河裡鳧水,抓到了野鴨,或是摸到了鵝蛋,要送回去給阿婆。就連爬樹摘到的果,都要緊趕慢趕著送回去給阿婆嘗一嘗。
孩子們覺得他是狼群的叛徒。
可烏蠻拳頭夠硬,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揍彆人的路上。
這小小的怨懟也在日益的接觸下消彌。
烏蠻在這個村寨裡遊蕩的太久了,一直都沒有找到出去的路,交通不便,消息阻塞。
所謂的家人一直都沒來找他。
希望和噩夢交織,光明和黑暗交替,日子一天天過去。
仿佛要生生把他困死在這十萬大山裡。
他又作古怪的夢。
飛蛾在燈光下飛舞癡纏,一頭紮進美妙的幻夢。
醒來都是一場空。
夢裡年輕的母親麵容模糊不清,嗓音溫柔而又平和,尚在繈褓的孩童在她的臂彎裡咿咿呀呀,她說,要照顧好弟弟。